
母親手術那天,我在醫院走廊刷到宋硯的朋友圈:
【母親心悸不適,幸好有貼心兒媳在。】
照片裏,本應在手術室主刀的妻子沈清瀾,此刻正溫柔地為宋母量著血壓。
而她半小時前發的消息還停留在我的手機屏幕:
【醫院來了個高危病人,媽的手術我讓舒醫生代勞。】
待母親手術順利結束後,我平靜的辦理了轉院。
隨後撥通了離婚律師的電話。
......
沈清瀾推病房時,已經是深夜一點。
醫院走廊的燈光斜照進來,我下意識側身,為熟睡的母親擋住刺眼的光線。
她站在門邊,白大褂都沒來得及脫。
“老公,我剛忙完。把媽叫醒吧,我給她做個檢查。”
以前,我最在意母親的身體狀況。
每次母親不舒服,總要沈清瀾親自看診才安心。
原因無他,母親病重,而沈清瀾是這個領域的專家。
但現在——
我輕輕替母親掖了掖被角,語氣平淡。
“不必了。”
沈清瀾一怔,語氣帶著不悅。
“晏珩舟,今天宋阿姨心悸很危險,所以我才把媽的手術交給舒醫生的,你別誤會。”
“而且我聽舒醫生說今天的手術很順利,你不要再鬧了好嗎?”
我沒有誤會,更沒有鬧。
“你要是沒其他的事,就先回去吧。別打擾媽睡覺,她剛做完手術需要休息。”
聽到我的回答,沈清瀾冷笑一聲。
“隨你。別到時候又說,我對你媽不上心。”
上心?
一個會在手術中途離開的醫生,一個把別人母親放在首位的兒媳。
這樣的“上心”,我們承受不起。
沈清瀾摔門離開,我輕撫母親微皺的眉頭。
她緩緩睜眼,又安然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準備下樓給母親買早餐。
卻在停車場遇到了沈清瀾。
"珩舟,"她搖下車窗,"我給媽燉了雞湯,現在一起上去?"
我有些詫異。
這個時間,她通常已經在宋硯家——
自從三年前宋家母子搬來後,她陪母親複診的次數就越來越少。
起初她說醫院會議多、急診手術多,我都信了。
直到半年前,我陪母親複診,在醫院花園撞見本該在手術室的她,正小心翼翼地攙著宋母散步。
“阿姨,您慢點。”
“清瀾啊,比親兒子還貼心。”
原來她不是沒有時間,隻是我們不再值得她花費時間。
那晚我們大吵一架。
自那以後,母親再也不要沈清瀾接送她去醫院。
雖然離婚已成定局,但看著她眼中的關切不似作偽,我終究沒有拒絕,隻給母親發了條消息。她打開車門時,我眼尖的看見了副駕駛上的墊子,針腳細密地繡著“宋”字。
後視鏡下掛著的平安符搖晃著,旁邊懸掛著宋硯母子的合照。
注意到我的視線,她神色微變:
“這些都是宋阿姨落下的,暫時放在車上。”
“你別又為這種小事計較。”
若是從前,我定會扯下那個平安符,質問她到底誰才是她的家人。
可是現在,我點點頭。
“這個平安符挺精致的。”
她疑惑地看著我:
“珩舟,你...不生氣嗎?”
生氣?或許應該生氣,但心裏隻剩一片麻木的荒蕪。
如此明顯的越界,她難道察覺不到嗎?不過樂在其中罷了。
我轉身離開。
“走吧,回去晚了媽該等著急了。”
聽到我的催促,她抿了抿唇,拿著保溫桶跟在我身後。
沒走兩步,沈清瀾電話響了,專屬鈴聲是宋硯最愛的那首鋼琴曲。
電話那頭,是宋硯急切的聲音:
“清瀾!你在哪?我媽說她不舒服了,你快回來看看!”
她甚至沒有回避,直接回道:“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她把保溫桶塞進我手裏:
“宋阿姨情況緊急,替我跟媽說聲抱歉。我改天再來看她。”
匆忙間,湯桶打翻在地。她卻頭也不回地駕車離去。
病房裏,母親安靜地喝著粥。
我艱難地開口:“媽,清瀾她臨時有點事,改天再來......”
“媽知道。”母親柔聲打斷我,目光平靜。
“麻醉時隻是動不了,又不是聽不見。”
她握著我的手,輕聲說:“我們娘倆,終究是比不過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