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恒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正午。
我腳步虛浮地來到正堂時,他正彎著腰,在林錦繡麵前說些什麼。
那樣溫柔熨帖,是我從沒見過的模樣。
他這人生來桀驁,從前便是討好我,也帶著世家公子的矜貴,總是哄那麼兩句就開始不耐煩。
我隻當他本性如此,是以哪怕相依為命三年,也幾乎都是我在遷就他。
哪知他也有這樣細致溫柔的一麵,隻不過這一麵不是給我的。
思及此,我心中又是一痛。
“枝枝,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逃婚的。
“錦繡被她父親逼迫嫁給譽王,你知道的,譽王都已經五十歲了。
“我如果不去,那就是把錦繡往死路上逼。”
他想過來牽我的手,但看見林錦繡搖搖欲墜的模樣,又趕緊扶住她。
他麵帶歉意,“我答應你,這場婚禮會馬上補上的,好嗎?”
林錦繡也走上前來對我福身,“江姑娘對不起,阿恒也是為了救我,如果你要怨就怨我吧。”
她的頸間還纏著紗布,隱隱透出一絲血跡,更顯得弱柳扶風,惹人憐惜。
宋恒連忙將她扶起,“你身上還有傷,趕緊坐下休息。”
這般郎情妾意的模樣,倒顯得是我棒打鴛鴦了。
我憋住淚意,“不必了,這場婚禮既然沒有進行下去,也就沒有繼續的必要了。”
宋恒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江蔓枝,你何必陰陽怪氣,我都說了是事出有因。
“你已經進了我宋家的門,就是宋家的主母,婚禮隻是一個形式。
“我也說過會補辦,你何必這般咄咄逼人。”
陰陽怪氣?咄咄逼人?
他沒想過一個女子在拜堂之時被丈夫拋下,會承受多大的非議嗎?
還是他知道,隻是不在乎罷了。
我深吸一口氣,剛準備掏出昨夜寫好的和離書,就聽林錦繡虛弱地開口。
“阿恒,你別生氣,是我給你添麻煩了,我馬上走。”
說罷她掙紮著站起身,還沒走兩步就軟倒下去。
宋恒連忙將她攬進懷中,對我怒目而視:
“江蔓枝,你這個樣子是要逼死錦繡嗎,你還配稱醫者仁心。”
說罷,將林錦繡打橫抱起,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手上力氣一軟,和離書從手中飄落,又被我的淚水打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