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明天？明天可不行。”林小菲撥浪鼓般地搖頭，短發輕快地飄動，她正忙著刷碗，“上星期我們就說好明天上街買那套衣服的！”

葉青衫知道林小菲說的是那套淡紫色貂毛領短大衣，她已經去看過好幾回了。每次試完總說有地方不滿意，要麼是腰大，要麼是領子樣式不好看。但葉青衫知道衣服其實很好，簡直就像是為林小菲定做的。林小菲每次脫下它隻是由於價格，他們心裏都明白這點，但誰也沒說出來。到後來店主也看出這一點了，價格更是鐵口鋼牙分文不讓。但是，林小菲配上那套衣服的美妙身姿具有強大的說服力，葉青衫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已經說好明天去買下來。

燈光下，葉青衫的臉色有些灰白，像是沒有休息好。電視裏放著林小菲愛看的都市言情片，幾個人在裏麵熱鬧地哭哭笑笑。“他們說你的白細胞指標有些高，我已經給你辦了住院手續。”葉青衫說。

“住院？”林小菲有些意外地轉過頭來盯著葉青衫看，過了好一會兒才接著說，“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別忘了我還算半個醫生，白細胞稍稍高一些很常見，隻是點小炎症，用不著住院。”

葉青衫的目光有些躲閃，“小心點兒總是沒錯。”他的聲音變得有些低。

林小菲像是明白了什麼，她倒吸一口氣說：“難道是在老麥那裏做的那次檢查的問題？”她的臉色開始發白，“你告訴我實情！”林小菲大聲說。

葉青衫很努力地想露出輕鬆的笑臉，但他實在做不到。他深埋下頭，但這個舉動等於承認了林小菲的猜測。

一隻碗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音。葉青衫覺得這個聲音就像是打在他的心上。這套青花瓷碗是結婚時別人送的，這麼久以來，這是第一次事故。當然，碗總有打碎的一天，但是，葉青衫想，為什麼偏偏是在今天？巧得讓人害怕，就像是預示著什麼。

“我也查過了，我沒有事。”葉青衫突然補上一句，話一出口他就覺得後悔。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是表示問題與己無關嗎？是表示對林小菲的詰難嗎？或者，是暗示一種追究？

林小菲愣愣地站立著，無暇顧及腳下的碎碗，沾滿油膩的雙手懸垂在胸前微微顫抖。過了好半天，她才轉頭看著葉青衫說：“我沒有做過什麼，我不知道怎麼會出這種事。你相信我。”

葉青衫上前扶著林小菲的肩膀說：“你不要亂想，我怎麼會不相信你？我們明天就找老麥複查，準是有什麼地方弄錯了。你不會有事的。”

直到這時，才有一滴眼淚從林小菲眼眶裏滑落，她突然號啕大哭起來，“你相信我，”她用很大的聲音說，“我沒有做過對不起這個家的事！”

“我知道。”葉青衫扶住她抖動的肩膀，“不要急，明天會查清楚的。”

明天，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