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雨剛下飛機就接到了緊急來電:“季小姐,您的地震監測床正以每分鐘六百次的頻率震動!預測當地將發生七級強震。床體已封鎖保護,祝您平安。”
她第一反應是設備故障,報警後一路疾馳回到家,卻見警察圍住了主臥門口,神色複雜。
想起床體壓死人的新聞,她心猛地一揪,撥開人群擠了進去:“西時!”
燈火通明,赫然映入眼簾是兩道白花花的身影。
女孩見到她,怯生生地躲到了男人身後。
何西時緊實的腹肌上滿是曖昧劃痕,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
原來床沒有壞。
所謂的每分鐘六百次,是兩人床上運動的頻率。
見她來,男人沒有絲毫慌亂,唇角勾起抹冰冷的弧度:“怎麼,季教授這麼迫不及待,要帶人參觀你丈夫的活春宮?”
原本來救人的瞬間明白這是捉奸現場,迅速退了出去。
房間內,頓時隻剩下三人。
季雨臉色煞白,心腔悶痛到幾近窒息。
眼前人,一個是她的丈夫,一個是她親手資助的學生。
蘇音純家境貧寒,靠助學貸款才讀完大學。季雨心疼她,一畢業就把她推薦到何氏當總助,月薪是同齡人的兩倍。
何西時嫌棄女孩怯弱膽小要辭退,她還一再挽留。
如今倒好,直接把女孩留到了自己的婚床。
她眼眶發酸,直直望向何西時:“你和她做,單純為了報複我?”
男人低聲嗤笑:“季雨,你太高看自己了,音純隻是來給我送湯。”
何西時側目看向嬌羞的小女人,眼底是藏不住的寵溺:“奈何音純美好、幹淨———我實在... ...情難自禁。”
女孩聽到後臉上浮起抹胭脂,嬌嗔地推了他一下:“阿時!”
“手疼不疼?”何西時笑著揉揉她的手,自然地牽起,“正好做完餓了吧?我訂了你最愛的那家餐廳。”
蘇音純撅嘴輕捶他:“討厭!”
兩人調笑打鬧著,仿佛當她是個透明人。
年輕?幹淨?
幾個字像燒紅的利刃,狠狠刺入了她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季雨眼眶濕熱,勾唇自嘲一笑。
是啊,她已經三十一歲了。
早就不年輕,也... ...不幹淨了。
十五年前母親病逝,何母帶著何西時改嫁到她家。貧寒的環境、家暴的父親,讓少年恨透了這個家,連帶著恨她。
她每天給他偷留半塊饅頭,他寧可餓昏也不肯要。直到某天爸爸發現後狂揍她,男孩突然護住她也被打到半死。
自此之後,二人相依為命。
十八歲高考那年季父把她賣了,還把男人還帶進來方便強暴她。
就在她絕望流淚時,少年衝進來砸死了男人,因為未滿十四歲被判了四年。
她一邊勤工儉學,一邊等他。
何西時出獄後見她過得清苦,發誓要讓她過上好日子。搬磚到手心血肉模糊,應酬到胃出血嘔吐,從沒喊過一句苦。
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在她幫忙搬貨時摔沒了,醫生說她很難再孕。他嘴上說著“丁克也好”,她卻不止一次看見他對著嬰兒衣物悄悄紅了眼。
他真真切切愛她到了骨子裏,公司一上市就為她舉行了億萬郵輪婚禮。
為了給他個孩子,她做了一百五十次試管,全部失敗。
直到病急亂投醫去了蘇音純介紹的名醫診所,她醒來發現渾身赤裸才意識到被騙了。她生氣質問,可蘇音純卻哭哭啼啼說自己也不清楚。
直到一日———何西時把赤裸的照片扔在她身上,季雨整個世界徹底坍塌。
無論她怎麼解釋他都不信,眼裏隻剩下滔天的哀痛和暴怒。
何西時整整酗酒三個月,被送進搶救室差些沒了命。
他從icu醒來對上她通紅的雙眼,眼底卻隻剩冰冷的恨:“我想明白了,為你這種女人死,不值得。”
康複後,他開始徹夜不歸。
再到今天,他要她眼睜睜看著他寵愛另一個女人,要她痛不欲生。
他的確成功了。
她每一天都像活在淩遲裏,生不如死。
或許是老天看在她一心求死的份上,滿足了她。
這次出差,就是拿回她乳腺癌晚期的診斷書告。
她也學醫,自然清楚活不了多久。
季雨苦笑著將報告遞給他,喉間哽澀:“如果說,我要死了呢?”
何西時眼神微動,女孩卻指著報告單“懵懂”開口:“季老師,這檢查報告好像不太標準哎,也沒蓋章。”
他微伸出的手強壓了回去,嘲諷勾唇:“怎麼——知道年紀大了沒人要,謊造個絕症求我留下?”
季雨臉上的血色褪去,搖搖欲墜踉蹌了一步。
男人眼底盡是譏誚:“你不用這麼絞盡腦汁,看在當年那個孩子的份上,房子歸你。”
“正好音純嫌這裏裝修過時,我給她買了套新別墅。”他頓了頓,聲音轉冷,“明天我就搬過去。你最好別找音純麻煩,不然別怪我不念舊情。”
蘇音純輕輕拍他:“別對季老師這麼凶嘛!”
何西時牽著她往外走,語氣寵溺:“小傻瓜,我是怕你被人欺負了還幫人數錢。”
“我才不笨呢!”
兩人的說笑漸行漸遠,屋內死一般寂靜。
季雨滑坐在地,喉間湧上濃重的鐵鏽味,猛地吐出一大攤鮮血。
怔怔地看著那攤鮮紅,她忽而笑出聲,可笑著笑著卻是淚流滿麵。
何西時,我死了你會很開心嗎?
也好,也好。
她會還他個自由,然後去陪寶寶了... ...
她緩緩擦幹淚珠,撥通了某人電話:“程先生,我要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