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人的口氣冷銳刻薄,“比如,你能拿什麼補償?”
池棠一愣。
是啊,她有什麼可以拿出來的?
顧景舟比自己有錢,比自己四肢俱全,自己就是挖心挖肺人家都看不上眼。
“可是......我不再是犯人了。在法律意義上,現在是無罪的。”
她如何不後悔,因為一句“我有罪”,她付出了太多代價了!
話剛落音,池棠的臉頰被一隻大手驀地捏住,指腹之大力,好似一隻鐵鉗,似乎要生生卸掉她的下頜骨。
“唔......”她雙眼緊閉,劇痛瞬間令眼中開始濡濕。
顧景舟眯了眯眼,手上的力氣又加大了幾分。
女人很快臉色漲紅,呼吸艱難,斷斷續續喘起來。
他低沉的聲音,比三九天的寒冰還要刺骨。
“池棠,你的膽子也太大了!”
奪走了自己的愛人和孩子,讓自己一夕之間從完美贏家淪為孤家寡人,過了五年行屍走肉般的生活......這個凶手,居然還敢信誓旦旦和自己說,無罪?
“你要記得,你已經嫁給了我,連命都是我的!我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親愛的......老婆!”
池棠放棄了掙紮,閉上眼睛,滑下兩行清淚。
這一場噩夢,究竟要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
抵達顧宅。
大門推開,顧景舟闊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腳步蹣跚的池棠。
傭人們站成一排,悄悄地打量著她——這位傳說中的女主人,結婚幾年,卻從未露麵,沒想到竟然是個殘廢。
管家上前,恭敬地說,“少爺,太太已經在桌前等您用餐了。”
“知道了。”
紅木長餐桌前,布滿了各式精美的菜肴,色香俱全。
而主位上,端坐著一位銀發雍容的老太太。她是顧景舟的母親,也是如今顧宅的當家人,顧蘇玉萍。
下一秒鐘,一道俏麗的身影奔來,直接攀住了顧景舟的手臂。
甚至有意無意,直接將池棠擠到一旁,令她跛腿一歪,不由得一個踉蹌後退。
“景舟哥哥,你怎麼現在才回來,我都等餓了~”
對上甜美少女的撒嬌,顧景舟也不由得放柔了麵色,伸手揉了揉她的發旋。
“小橙都多大了,還這麼粘人。”
蘇橙嘟著紅唇,扮作小貓般吐了吐舌頭,兩人有說有笑,親密無間地落了座。
她是顧蘇玉萍從本家中收養的孤女,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卻也養在膝下十多年。
如此男才女貌、美好般配的一幕,看得池棠眼中一紅,匆忙低頭,飛快地掩藏了過去。
望著低頭瑟縮的池棠,顧蘇玉萍眼中閃過一絲不適,終究還是開口說,“你,也坐下吧。”
池棠有些受寵若驚,連連擺手,“太太,我不用......”
下一秒鐘,就聽見顧景舟涼薄的聲音響起。
“坐下。”
她呐呐了半晌,隻得默默地坐在了男人的身邊。
“吃!”
男人一句一個命令。
然而,當桌上那些珍饈菜肴入了池棠的口中,她才意識到顧景舟的真正用意。
費力吞下一塊肉丁,她的喉嚨裏瞬間湧起了陣陣劇烈的嘔吐感。
她的胃已經習慣了清湯寡水的牢獄飯,猛地一記重葷,簡直等同過口砒霜。
看著女人冷汗潸潸的模樣,男人語氣冷漠,鋒利如刀。
“敢坐下,你配麼?你該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多點自知之明,日子才會好過一些!”
“是......我明白。”
捂著刀絞般作痛的肚子,池棠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想要離開無地自容的餐桌,卻因為桌下蘇橙的暗絆而狠狠摔了下去。
當啷!
桌布被她在慌亂中拽住,卻讓滿桌的瓷盤杯盞滾落下來,碎了一地。
躺在一眾碎片和殘羹中,池棠渾身臟汙,也割的遍體鱗傷。
她終於意識到,在這個顧家中,她和地上的這堆垃圾沒有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