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國慶後第三天，我拎著黑色垃圾袋下樓，裏麵裝著傅笙送的所有禮物。

水晶球在袋底發出細碎的碰撞聲，像在嘲笑我這些年攢下的期待。

宿舍樓拐角處傳來熟悉的引擎聲。

傅笙那輛改裝過的吉普車斜停在路邊，許柔正從副駕駛跳下來。

她穿著傅笙的棒球外套，衣擺垂到大腿中間。

"沈悅？"許柔小跑過來要接我手裏的袋子，"我幫你拿吧。"

我側身避開，垃圾袋擦過她的牛仔褲發出沙沙聲。

傅笙降下車窗，手臂搭在窗框上："這麼早扔垃圾？"

"嗯。"我把袋子攥得更緊，"都是該扔的東西。"

許柔突然伸手扒開袋口，水晶球的反光晃過她的眼睛。

"這不是笙哥送你的生日禮物嗎？"她轉頭對傅笙笑，"你去年挑了好久呢。"

傅笙皺眉下車，運動鞋碾過雨後積水。

他伸手要來拿袋子："別鬧了，我送你的東西就這麼糟蹋？"

"已經分手了。"我後退半步，"我的東西怎麼處理是我的自由。"

許柔插到我們中間，頭發掃過傅笙下巴。

"沈悅你別誤會，今天是我爸讓我給湯叔叔送文件，笙哥順路捎我..."

"你們什麼關係不用跟我報備。"

我打斷她，垃圾袋繩子勒進掌心。

"畢竟能淩晨三點視頻通話的'兄弟'也不多見。"

傅笙臉色瞬間陰沉。

他抓住我手腕的力道讓我想起上周掰斷的鉛筆："你偷看我手機？"

"是許柔打錯的視頻。"

我甩開他，袋子裏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

"原來你們兄弟情已經深到能共享防曬霜了？"

許柔突然紅了眼眶。

"我們從小就這樣啊。初中他還幫我買過衛生巾呢，這能說明什麼？"

"說明你們天生一對。"

我把垃圾袋甩進垃圾桶，金屬桶身發出咣當巨響。

"祝你們兄弟情天長地久。"

傅笙站在原地沒動，路燈把他影子拉得很長。

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他會像高二那年一樣，把我扛起來塞進車裏哄。

但他隻是掏出車鑰匙："隨你便。"

回到宿舍，我機械地核對退學材料。

英國學校的offer靜靜躺在郵箱裏，簽證進度顯示正在審批。

手機震動兩下，是媽媽發來的公寓照片："給你找了間朝南的，寶貝。"

我趴在書桌上睡著了。

夢裏回到小學操場，傅笙把搶走的發卡別在許柔辮子上。

我蹲在沙坑裏哭，他跑過來往我手心塞了顆融化的水果糖。

"下次給你買新的。"

醒來時窗外在下雨，電腦屏幕還亮著。

社交軟件彈出提示，許柔發了九宮格照片。

她和傅笙在電玩城，最後一張是傅笙幫她抓娃娃的側影。

共同好友評論：【笙哥不是有女朋友嗎】

許柔回複：【早分啦，現在是我專屬男閨蜜~】

我點開許柔頭像，刪除好友的紅色按鈕異常醒目。

食指懸空停頓三秒，按下去的瞬間，聽見心裏有什麼東西哢噠一聲斷了。

手機屏幕映出我幹澀的眼睛。

奇怪的是，這次居然沒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