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掛了護士的電話,我幾乎是踉蹌著衝向兒科住院部。
五年前,拿著那500萬離開顧言深的時候,我以為自己能給孩子一個安穩的未來。
可現實給了我狠狠一擊。
我去了南方一個不知名的小城。
租了間不足十平米的單間,白天在電子廠流水線上班,晚上去夜市擺地攤。
日子過得緊巴巴,可每當看到念念熟睡的小臉,就覺得一切都值了。
可這樣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
念念三歲那年,在幼兒園突然暈倒,被老師送到醫院。
檢查結果出來的那天,醫生把我叫到辦公室,臉色凝重地說:
“孩子得了血液病,需要盡快做骨髓移植。”
我當時就懵了,抓著醫生的胳膊一遍遍問:
“醫生,您是不是搞錯了?她昨天還好好的,怎麼會得這種病?”
醫生歎了口氣:
“我們已經做了詳細檢查,不會錯的。你先別太著急,先做個配型看看。”
配型結果出來,我和念念的配型完全不符。
醫生說:
“最好能找到孩子的父親,血緣關係越近,配型成功的幾率越大。”
我拿著檢查報告,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找顧言深?
我怎麼敢?
他一定恨透了我。
當年我不告而別,還拿了顧家的錢,他要是知道念念的存在,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來。
我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父母在我剛懷孕的時候就跟我斷絕了關係,說我未婚先孕,丟盡了家裏的臉。
哥哥更是放話說,要是敢把孩子帶回家,就打斷我的腿。
沒人願意幫我,他們都說我是自找的,是活該。
花錢如流水。
500萬在疾病麵前不值一提。
我隻能沒日沒夜地工作,拚命攢錢。
白天在電子廠上班,晚上去夜市擺地攤,周末還去做鐘點工。
累到極致的時候,就坐在路邊哭一會兒,哭完了繼續幹活。
念念很懂事,從來不吵不鬧。
每次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她都會跑過來,用小小的手捶捶我的背,奶聲奶氣地說:
“媽媽,你辛苦了。”
聽到這話,我所有的疲憊都煙消雲散。
可命運似乎總是跟我過不去。
一等就是兩年,念念的病不僅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
小城的醫院已經束手無策,醫生建議我帶孩子去大城市的大醫院看看。
“大城市的醫療水平高,也許還有希望。”
醫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說。
我知道他說的是對的。
可去大城市,意味著更大的開銷。
這兩年為了給念念治病,我早已花光了那500萬,還欠了一屁股債。
可看著念念日漸蒼白的小臉,我別無選擇。
帶著念念來到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心裏五味雜陳。
這裏有我最美好的回憶,也有我最深的傷痛。
我不敢去想會遇到顧言深,隻希望能安安靜靜地給念念治病。
可沒想到,剛到這裏沒幾天,就以這樣的方式和他重逢。
趕到兒科住院部,看到念念躺在床上,小臉燒得通紅,呼吸急促。
我的心一下子揪緊了。
護士正在給念念量體溫,看到我來了,連忙說:
“蘇女士,您可來了。剛才給孩子用了退燒藥,可體溫還是沒降下來。”
我握住念念滾燙的小手,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念念,對不起,媽媽來晚了。”
念念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我,虛弱地笑了笑:
“媽媽,我沒事......”
這時,醫生走了進來,手裏拿著檢查報告:
“蘇女士,孩子的情況不太好,我們建議盡快安排骨髓移植手術。你有沒有找到合適的捐贈者?”
我搖了搖頭,心裏一陣絕望。
醫生歎了口氣:
“那你再想想辦法,最好能盡快找到。孩子的時間不多了。”
醫生走後,我坐在病床邊,看著念念熟睡的小臉,腦子裏一片混亂。
除了顧言深,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救念念。
可我該怎麼去找他?
他恨我入骨,怎麼可能願意幫忙?
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
我拿出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接了起來。
“喂,哪位?”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一個熟悉又冰冷的聲音:
“是我,顧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