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盯著顧承澤,看了足足有半分鐘。
試圖從他那張我曾以為滿眼是我的臉上。
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猶豫、愧疚,或者哪怕一點點對我的心疼。
沒有。
從頭到尾,隻有被我“無理取鬧”冒犯後的憤怒,和對我“不懂事”的不耐煩。
“行,算我瞎了眼。”
我扯了下嘴角,心裏的火氣卻燒得我渾身發顫。
“你好好守著你的破公司,還有你那個貼心又能幹的溫助理,過你的好日子去吧!”
說完,我轉身就走,連一秒鐘都不想再多待。
身後傳來顧承澤帶著點煩躁的嗬斥:“蘇清沅!你鬧夠了沒有?!”
還有溫若寧假惺惺的、帶著委屈的聲音:“承澤,你別跟蘇小姐生氣,都是我的錯......”
我腳步沒停,甚至走得更快了。
電梯門緩緩合上,將那些令人作嘔的聲音徹底隔絕在外。
鏡麵裏映出我泛紅的眼眶和緊繃的臉。
我深吸一口氣,卻還是壓不住胸口翻湧的怒火和委屈。
地下車庫冷得像個冰窖,晚風從通風口灌進來,帶著刺骨的寒意。
我坐進車裏,沒發動引擎,就那麼靠在椅背上,看著前方濃稠的黑暗。
車窗外的水泥柱一根根立著,像極了為這段可笑感情立的墓碑。
手機在包裏震了一下,又一下,屏幕亮了又暗。
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顧承澤發來的消息。
要麼是指責我不懂事,要麼是假惺惺地問我去哪了,想讓我回去給他台階下。
真沒意思。
我從包裏掏出手機,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懸了片刻。
然後直接劃開通訊錄,找到那個備注是“媽”的號碼,毫不猶豫地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那邊背景音很安靜。
媽媽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帶著點習慣性的關切。
“清沅?這個點打電話過來,是出什麼事了嗎?”
我張了張嘴,才發現喉嚨幹得發疼,聲音也啞得厲害,還帶著沒壓下去的顫音:“媽......”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媽媽的語氣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怎麼了?聲音怎麼這樣?是不是跟顧承澤吵架了?”
我靠在椅背上,額頭抵著冰涼的方向盤。
積攢了許久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徹底爆發,所有的委屈、憤怒都有了宣泄口。
“吵架?我跟他有什麼好吵的!“
“媽你是不知道,那顧承澤就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鳳凰男都當不明白的玩意兒!”
“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他!”
“陪著他從一無所有到現在公司有點起色,我們家還毫不猶豫地給他注資,幫他渡過難關!”
“結果呢?他倒好,轉頭就跟小青梅搞到床上去了!”
“出差跟人家住一間房,加班跟人家待到淩晨,連情侶餐廳的賬單都敢走公司報銷!”
“我找他對質,他還護著那個女人,說我不懂事,說公司離不了那個女人!”
“合著我這三年的付出,在他眼裏就一文不值是吧?!”
“他以為他是誰啊?沒有我們蘇家,他顧承澤能有今天?”
“現在翅膀硬了,就想一腳把我踹開,跟那個白蓮花雙宿雙飛了?”
“我告訴你媽,我忍他很久了!”
“以前是覺得他不容易,處處讓著他,結果他倒好,把我的忍讓當理所當然,得寸進尺!”
“現在好了,我跟他攤牌了,要麼讓那個女人走,要麼我走!”
“他倒好,直接選了那個女人,還說我用婚約威脅他!”
“我呸!就他那樣的,給我提鞋都不配!我蘇清沅還不至於沒人要,非得死纏爛打跟他耗著!”
我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聲音越說越大,到最後甚至帶上了哭腔,胸口因為激動而劇烈起伏著。
電話那頭安安靜靜的,沒有打斷我,隻有媽媽輕輕的呼吸聲。
等我終於說完,情緒稍微平複了一點。
電話那頭才傳來媽媽溫柔又帶著點心疼的聲音。
“清沅,別激動,慢慢說。你是說......你跟顧承澤,徹底斷了?”
我吸了吸鼻子,擦掉眼角的眼淚,語氣堅定又帶著點賭氣的意味。
“對,斷了!這種渣男,我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
“媽,以後別再跟我提他了,我跟他,再也沒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