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洞府的門在我眼前合上。
那幾名低階弟子圍了上來,眼神黏膩,帶著毫不掩飾的貪婪。
他們呼吸粗重,像盯著獵物的野獸。
“師兄們......”
我後退,背抵上冰涼的岩壁,聲音發顫。
一半是裝的,一半是真的,“楚師兄......他就這樣把我給了你們?”
其中一個高個弟子咧嘴笑,露出黃牙:“大師兄慷慨,這等寶貝也舍得讓我們兄弟嘗嘗鮮。”
“是啊,”另一個矮胖的搓著手逼近,“聽說爐鼎滋味妙不可言,還能增長修為......”
我強壓下喉嚨裏的惡心和恐懼,腦子飛快地轉。
他們的眼神不光盯著我,還彼此警惕地掃視。
我縮了縮身體,顯得更柔弱,目光卻怯怯地投向那高個弟子:
“這位師兄......一看便是領頭的。如此機緣,自然該由師兄先......隻是......”
我欲言又止,眼神若有似無地瞟向那矮胖的。
高個弟子果然臉色一沉,擋住矮胖的麵前:“怎麼?你有意見?”
矮胖的頓時急了:“王五!你什麼意思?大師兄說了給我們兄弟!”
“總有個先後!”叫王五的高個推了他一把。
“憑什麼你先!”
他們兩人推搡起來。
另外兩個弟子在一旁有些無措,想勸又不敢。
眼神卻也都死死鎖著我,生怕好處溜走。
“別......別打了......”
我小聲啜泣,身體卻沿著岩壁慢慢往洞口挪動,
“大師兄若是知道你們為此爭執......會不會怪罪?”
這話更是火上澆油。
他們爭得更凶,幾乎要動起手來。
就是現在!
我猛地轉身,用盡全身力氣衝向洞府門口。
身後傳來怒吼和叫罵。
“抓住她!”
“別讓那爐鼎跑了!”
我衝出門,不顧一切地往山下跑。
風聲在耳邊呼嘯,碎石硌得腳底生疼。我修為低微,很快就能聽到他們追上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前麵是斷魂崖,宗門禁地之一,深不見底,雲霧繚繞。
我跑到崖邊,停住。
回頭,那四個弟子已經追了上來,呈半圓形圍攏,臉上帶著獰笑。“跑啊?怎麼不跑了?”
“乖乖過來,讓哥哥們快活快活,還能少受點罪。”
我看著他們,又看看深不見底的懸崖。跳下去,九死一生。
落在他們手裏,生不如死。
楚洵那張冷漠的臉在我眼前閃過。他說:“在誰身下不是快活?”
去他的不是快活!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
我沒有再看他們一眼,轉身,縱身躍下懸崖。
失重感猛地攫住我。
風聲變得尖銳,刮過我的臉頰和手臂,帶來刺骨的疼。
不知墜落了多久,我重重砸在一片陡坡的灌木叢裏。
骨頭像散了架,劇痛席卷全身。
我咳出一口血,掙紮著爬起來,不敢停留。
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憑借一股不肯熄滅的恨意。
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黑暗的山林裏穿行。
我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楚洵前頭。
我要回去。
我要親眼看看,他到底能無恥到什麼地步。
憑著對路徑的最後一點記憶。
我躲躲藏藏,終於在天快亮時,狼狽不堪地摸回了那座熟悉的洞府。
寂靜無聲。
我捂著流血的手臂,一步步挪到寢殿窗外。
裏麵有細微的聲響。
不是修煉的吐納。
是女人的嬌喘和男人的低笑。
我渾身血液似乎都凍住了。
我透過窗縫看去。
楚洵和他的好師妹蘇婉兒,正糾纏在我們的床榻上。
蘇婉兒衣衫半解,欲拒還迎地推著楚洵的胸膛:“楚師兄......不要......溫師姐若是回來看到......”
楚洵的聲音帶著情動的沙啞和不耐:“那個爐鼎?此刻怕是正在那幾個廢物身下承歡呢!提她掃興!”
承歡?掃興?
我聽著這汙言穢語,看著這顛鸞倒鳳,最後那根繃緊的弦,啪地斷了。
我猛地抬腳,狠狠踹在門上!
轟隆一聲,門板碎裂開來。
裏麵兩人驚慌失措地分開。
楚洵猛地扯過外袍遮住身體,看到是我。
先是一愣,隨即視線落在我破碎染血的衣衫和滿身傷痕上。
他臉上的慌亂瞬間變成了暴怒,比被我撞破奸情更甚的暴怒。
他幾步衝到我麵前,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賤人!你竟真讓那些螻蟻得手了?果然是人盡可夫的貨色!”
蘇婉兒躲在他身後,抓著被子假意哭泣。
“溫師姐......你......你怎麼能做出對不起師兄的事......”
我看著他,看著這顛倒黑白的兩人,突然很想笑。
楚洵見我不說話,眼神更加厭惡,仿佛我是什麼臟東西。
他竟從一旁桌上拿起一個小瓷瓶,塞到我麵前。
“喝了它。”
我盯著他。
他語氣冰冷,不容置疑:“我和你的孩子,將來要繼承道統,不能有你這樣放蕩不知廉恥的生母。”
“這是絕育散,喝了它,徹底絕了後患,我或許還能容你留下。”
那一刻,什麼痛楚,什麼恐懼,都沒了。
隻剩下鋪天蓋地的冰冷恨意。
我看著他遞過來的藥瓶,猛地抬手,狠狠將其打飛!
瓷瓶撞在牆上,碎裂開來,黑色的藥汁濺得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