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世我被太子和太子妃拋進井裏,活活淹死。
重生回及笄禮,我一把火燒了太子婚書。
指名要嫁那位傳說斷絕塵緣的國師。
大婚那日,我踩著太子的背登上鸞轎。
他心尖上的姑娘,跪著給我換上了嫁鞋。
“幹得不錯啊,大侄子、大侄媳!”
......
井水刺骨的寒意還未散盡,我猛地睜開眼,雕花銅鏡裏映出的卻是及笄禮當日的自己。
鬢邊斜插的龍紋沉香木發簪,正隨著我的呼吸微微顫動。
這是容景珩送來的訂親信物,前世我就是戴著它,一步步走向那口吞噬性命的深井。
指尖撫過冰涼的鏡麵,鏡中人眼底的驚懼尚未褪去,倒與這身緋紅及笄禮服顯得格格不入。
記憶裏最後那幕愈發清晰。
薑姒踩著濕漉漉的裙擺,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在井水裏掙紮。
她身後的容景珩麵無表情,隻淡淡說了句
“阿姒容不下你,側妃你也不必做了”
側妃?
我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想我靖北侯府嫡女,皇後的親外甥女,竟為了他一句“阿姒性子烈,你多讓著她”。
甘願從正妃降為側妃。
如今想來,那點可憐的情意,不過是他權衡利弊後的施舍。
指腹驟然收緊,簪子上雕刻的紋樣深深嵌進掌心。
前世被推入井中時,我也是這樣死死攥著這根簪子,直到意識模糊都不肯鬆開。
那時總以為,這是他對我僅存的念想。
“哢嚓”一聲輕響,龍紋的脖頸處竟裂開細紋。
我一瞬間有些愣神,旋即笑出聲來。
侍女在外間聽見動靜,忙問是否需要伺候梳妝,被我厲聲喝退。
鏡中的少女眼底翻湧著與年齡不符的恨意。
我將那支發簪像扔雜物一樣擲在妝奩裏,木簪撞擊銀盒的脆響,還挺好聽的。
“這鳳命,誰愛要誰要去。”
我對著鏡中人低語,“這一世,我沈昭懿的路,要自己走。”
正說著,門外傳來環佩叮當,是姨母沈琴錚來了。
我忙用胭脂遮蓋住指節的紅痕,轉身時已換上平日那副清冷端莊的模樣。
“阿懿今日瞧著格外精神。”
皇後攜著宮女走進來,目光落在我空蕩蕩的發間,眉頭微蹙,“怎麼不戴景珩送來的簪子?”
我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掩住眸底翻湧的恨意。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的壓痕,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
“姨母,方才梳妝前睡著了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掉進井裏,攥著那簪子怎麼也爬不上來。”
皇後聞言臉色微變,伸手撫上我的額頭:“傻孩子,不過是個夢。”
她的指尖帶著暖意,我抬眼望進她眼底,那裏有真切的擔憂。
我輕輕掙開她的手,從妝奩裏取出那支裂了縫的龍紋簪。
“許是阿懿福薄,配不上這東宮信物。”
皇後看著簪上的裂痕,沉默片刻後歎了口氣:“罷了,不喜歡便不戴。“
“今日是你及笄之日,莫要因瑣事擾了心緒。”
她轉身命宮女取來一支赤金點翠步搖,親自為我簪在發間。
“這是你母親留藏的,今日該物歸原主了。”
金步搖在鏡中泛著冷光,我撫著簪頭的鳳凰紋,在鏡子裏仔細瞧見了她今日身上的金繡九鳳綠袍。
忽然想起前世臨死前,似乎也看到井口有這樣一抹綠色閃過。
那時以為是幻覺,此刻想來,或許是姨母曾試圖救我?
正思忖間,皇後又道:“晚宴上景珩會來,你......”
“姨母,”
我打斷她的話,聲音平靜卻堅定,“阿懿累了,想早些歇息。”
皇後深深看了我一眼,終究是點了點頭:“也好,我讓禦膳房把宴席擺在偏殿,不擾你清靜。”
待她走後,我重新拿起那支裂了縫的龍紋簪。
目光落在窗外司星台的方向,那裏住著整個大曜最不能惹的人物――國師容無塵。
傳聞他銀發紫眸,能窺天命,連皇帝都要敬他三分。
前世我與他素無交集,隻在小時候遠遠見過一次他立於觀星台上的背影,清冷得像不食人間煙火。
是他說沈家女有鳳命的。
我對著鏡中自己勾唇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算計。
既然天命說我有鳳命,那這鳳命,未必就要落在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