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湖農場不比城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什麼消遣也沒有豐富多彩的夜生活,隻有幹不完的活。
存在諸多的不足,降兵卻沒怎麼發牢騷,自然是因為東湖農場有其獨到之處。
比如不限量供應的食物,大鍋飯不算好吃但是管夠,在農場隻有撐死的沒有餓死的,這一點在物資匱乏的喪屍末日彌足珍貴。
除了物質上的富足,還有精神上的,神明的存在為士兵們帶來信仰。
有信仰是好事,信仰能給人提供精神寄托,賦予希望和勇氣,緩解不安和焦慮。士兵們相信在神明庇佑下他們能過上安寧祥和的幸福生活。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士兵們幹活是自己幹的,建造的房子自己住,自然渾身充滿了幹勁。
說到底,他們是戰敗的俘虜,是死裏逃生的降兵,沒資格要這要那,偏偏東湖農場沒有苛刻對待他們,反而是對他們格外寬容。
這份寬容是神明特別恩賜,他們真切感受到神愛世人不是一句空話。
入夜。
東湖農場監牢,昏暗油燈在風中搖曳,兩名挎著步槍的民兵鎮守門前,忽見夜色中一個高大身影向這邊走來。
“是誰?”
“我,袁海山。”
“啊!參見神使大人!”
神明幫助東湖農場度過了三次生死危機,民兵們的信仰比降兵更加虔誠不可動搖,視袁海山為神明行走人間的代言人,眼中有無限的尊崇與狂熱。
“不必多禮,孟海蛟關在這是吧?”
“是的,小姐正在裏麵審問他。”
“我去看看。”
袁海山邁步走進監牢,穿過陰冷潮濕的走廊可見兒臂粗鐵柵欄圍起的簡陋牢房。
牢房僅有四座,不到80平的房間最多可容納十名囚犯。
在袁海山到來前東湖農場的監牢長期處於荒廢狀態,沒有外部敵人,農場裏多是踏實肯幹的農夫,監牢關誰去?
美男團幸存四人是監牢修建以來的第一批犯人,現在他們都刑滿釋放了。
張承和柳軍保護征糧隊順利從長風農場購買軍械歸來立了功,成為民兵隊長。餘下兩人看得心癢難耐,與孟旅長裝甲一團決戰前夕表示願意幫助東湖農場抵抗來犯軍隊以此贖罪。
戰爭結束,兩人屁事沒幹順利加入勝方,這步棋算是走對了。
如今牢房內關押著的是一切禍亂的根源,罪魁禍首孟海蛟。
釘在牆裏的鐵鏈捆住孟海蛟的手腕吊住他,孟海蛟低垂著鼻青臉腫的腦袋,雙腿虛浮無力。
他挨過揍了,祝小雨幹的。
“我說下午怎麼沒看到你,原來你在這。”
袁海山很欣賞祝小雨敢愛敢恨的性格,有仇自己報不假手他人。
“都是這個混蛋害死了農場這麼多人,隻恨不能打死他為鄉親們報仇。”
“為什麼不能打死他?”
“爸爸說——”
“因為你們需要我,蠢貨!留著我可以作為人質討價還價,殺了我你們什麼都得不到,隻會和鶴州市不死不休。該怎麼選你們自己考慮吧。”
孟海蛟有恃無恐,東湖農場昨天都沒殺他,今天更沒不會動手。
“是嗎?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袁海山冷漠說著,走到孟海蛟麵前。
“你…你想幹什麼!”
“打死你。”
“別逗了,你敢——”
咚!
一聲沉悶巨響在牢房中回蕩,袁海山一拳錘在孟海蛟胸口,一噸重的拳力毫無保留爆發,他的胸膛直接凹進去了,噴發出的鮮血混雜大量內臟碎片。
嗆在喉嚨裏的血不允許他開口說出遺言,孟海蛟滿眼不可置信地看著袁海山,瞳孔逐漸渙散,死了。
袁海山人狠話不多,沒有任何一句廢話,說殺就把他殺了。
魯智深打死鎮關西要三拳,袁海山殺人隻要一拳。
“好!殺得好!這個畜生該死。”
祝小雨大聲叫好,昏暗燭光下她眼睛亮晶晶的,拿紙巾擦幹袁海山臉上沾染的血跡。
咚咚,咚咚。
袁海山心跳如擂鼓,沸騰的熱血湧到了臉上,穿過鼻孔的呼吸仿佛岩漿般滾燙。
親手剝奪人的生命和站在上帝視角玩‘打地鼠’完全不一樣,誅殺一人帶來的強烈衝擊感甚至超越了殺戮百人。
“我沒事了。”
深呼吸了十幾次把殺人帶來的不適感抹平,袁海山拿開祝小雨放在自己胸膛不斷摩挲,看似是在幫他順氣實則占便宜的小手。
“你第一次殺人嗎?”
祝小雨眨巴眼睛好奇問道。
“是啊,拿他來練練手。這個世界的人隻有兩條路可走,殺人或者被殺,我選擇前者,所以我必須提前找到殺人的感覺,等到上了戰場再適應肯定來不及。”
袁海山說出真實目的,他是來見血的,這是新兵走向老兵的必經之路。
“你剛才說,你爸留他有用,我殺了他沒事吧?”
“沒事,我爸留著他是為了拷問孟旅長麾下有多少部隊,戰力如何,早晚是要殺他的。
如今東湖農場和鶴州市已經結成不死不休的死仇,不存在談判的可能,何況他還大放厥詞侮辱了神使大人,爸爸要是知道了絕不會允許他活過今晚。”
“那就好。”
袁海山點點頭,然後問道。
“你們都拷問出什麼了?”
祝小雨的臉色肉眼可見變得凝重,“孟旅長麾下有四個團級作戰單位,裝甲一團,裝甲二團,步兵團和守備團,以及兩個營級作戰單位警衛營和特種營,必須要說的是特種營。
據孟海蛟所說,特種營由他二哥孟山虎領導,全員進化者,擁有美男團團長侯世傑那般實力的進化者不下十名,孟山虎更是罕見的三階進化者。”
這是個壞消息,美男團用實際行動證明小股進化者組成的特種部隊能造成多麼恐怖的殺傷破壞,一支完全由進化者組成的營級單位擁有半小時內夷平東湖農場的能力。
前提是袁海山不插手,否則特種營的結局和裝甲一團一樣。
“別緊張,有種就讓他們來,神明會搞定一切的。”
如今魚缸世界麵積擴大到800畝左右,可觀測麵積更廣,更不容易遭遇偷襲。
眼下隻能防守,可早晚有一天,袁海山可以影響整個鶴州市,乃至遼東省。
一周時間悄然過去,士兵們辛勤勞作加上袁海山源源不斷提供的物資支援,第一批住房已經建起來了。
雖然隻是毛坯,至少能遮風擋雨了,紮帳篷住睡袋露天席地的日子一去不複返。
取得了階段性成就,不必擔心冬天到來凍斃於風雪中,士兵們的怠惰情緒逐漸浮現,幹活越來越敷衍。
這是人的本性,無法避免,每個營都會出現這種現象。
一營長華高軒初登高位需要籠絡人心,主動給一營士兵減負,做最輕鬆的工作。
三營是團長梁棟的‘娘家’,自然多多照顧,安排了最長的休息時間。
為了確保工程進度不會延緩,兩人一致決定給二營加加擔子,能者多勞嘛。
僅僅是兩三天的功夫,士兵們內部就分裂成兩派,既得利益者和受剝削者,偏偏前者占多數,後者就算團結起來也無法爭取到應得的權益。二營士兵對一營三營的怨念越來越多,甚至爆發了小規模鬥毆衝突。
袁海山要的就是他們同室內伐,否則一千多降兵團結一心,就該東湖農場睡不好覺了。
士兵內鬥越凶,越凸顯出袁海山的重要性。
幾次衝突都是己方吃虧的二營士兵找到袁海山訴苦,袁海山來軍營為他們主持公道,訓斥了梁棟和高華軒,輕而易舉爭取到了二營的好感。
一營和三營越發敵視打小報告的二營,明麵上取消了對二營的攤派,可暗地裏的針對卻越來越多。
矛盾持續累積,直至形同陌路。現在三個營吃飯都不在一起了。
裂痕一經產生便再無法彌合。
又是一周度過,士兵們完全適應了東湖農場的生活,越來越多房屋拔地而起,工作認真刻苦從不偷奸耍滑的士兵最先取得東湖農場公民的待遇,擁有新房的優先分配權。
有了榜樣,接下來士兵們會更加努力工作,爭取早日擺脫降兵身份。
如此,算是徹底吸納了這支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