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養母的一個緊急通訊把在私人小島曬日光浴的我叫了回來。
她被告知我並非親生,而是當年抱錯的。
養母怕我心理落差大,小心翼翼:
“我們查過,你生父母家境普通,回去後若受委屈,家裏永遠是你的後盾。”
我懷著微妙心情,走進那座號稱頂級的豪宅。
生父母中間坐著那位假千金,眼神帶著審視。
生父開門見山:
“小雪陪了我們二十年,感情深厚。”
“集團股份大部分已過戶給她,希望你認清自己的位置,不要有非分之想。”
我點點頭,笑了。
上季度袁子娛樂虧損三千萬的財務報表,還在我郵箱裏等我簽字批準。
可惜啊,他們不知道自己全家的工資,都是我簽字發的。
1
“管家,切斷通訊。”
“我不想再聽到任何關於工作的消息。”
“新收購的那個法國酒莊,讓律師團直接處理。”
“所有文件,他們代簽。”
我正躺在馬爾代夫私人島嶼的白色沙灘上。
身邊的管家正一絲不苟地為我切著從日本空運來的白草莓。
冰桶裏插著一瓶1982年的羅曼尼康帝。
我用來解渴的。
管家的衛星電話不合時宜地再次響起。
“小姐,是夫人的加密視頻線路。”
“無法切斷。”
我認命地歎了口氣,接過電話。
屏幕上,我媽,袁氏集團的鐵腕掌舵人袁清雅女士,眼眶紅得像被誰欺負了。
“星星,我的心肝寶貝。”
“你快回來吧。”
“媽媽一分鐘都等不了了。”
我把鏡頭對準身後一望無際的碧海藍天。
“媽,我們說好了一個月的假期。”
“現在才第五天。”
“公司的季度財報不是您最頭疼的嗎?我躲出來您應該高興才對。”
她的聲音帶上了哭腔。
“財報哪有你重要。”
“星星,媽媽有件大事必須當麵跟你說。”
“你......你不是媽媽親生的。”
我大腦宕機了三秒。
“媽,這個玩笑不好笑。”
“您是不是又被哪個小鮮肉的電視劇洗腦了?”
袁清雅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滾落下來。
“是真的,二十五年前,醫院的護士弄錯了。”
“我們找到了你的親生父母。”
“他們......他們說想見你。”
空氣仿佛凝固了。
對我來說,二十五年,足以讓血緣變成一個蒼白的名詞。
袁清雅還在那邊萬分小心地補充著。
“我們查過了,你親生父母家,經濟狀況可能......”
“就是那個叫林國華的,開了一家娛樂公司。”
“叫袁子娛樂,掛在我們集團下麵,算是個小小的子公司。”
“媽媽不是看不起他們,就是......就是怕我的星星過去受一點點委屈。”
“你記住,無論如何,你永遠是我袁清雅唯一的女兒。”
“袁氏的一切,現在,未來,都隻屬於你一個人。”
我的心瞬間被暖流包裹。
“媽,我知道。”
“我就是回去走個過場。”
“您別哭了,董事會那幫老狐狸看見了,還以為我們集團要破產了呢。”
掛斷通訊,度假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我從沙灘椅上站起,走向別墅。
出發前,我打開了保險櫃。
裏麵靜靜地躺著一條藍寶石項鏈,‘希望之星’的複刻品。
拍賣行估價三千萬美金。
我把它放回了絲絨盒子最深處。
第一次見麵,扮豬吃老虎或許會更有趣。
私人飛機早已在專屬跑道上待命。
袁清雅派了家裏最頂級的安保團隊,從機長到空乘都是退役特種兵。
登機前,她的電話又追了過來。
“星星,我已經讓律師擬好了協議。”
“隻要你不願意,他們不能強迫你做任何事。”
“要是他們敢對你不好,我立刻讓袁子娛樂從地球上消失。”
“聽到了嗎?”
“聽到了,我的女王陛下。”
2
飛機平穩降落。
林家所住的‘世紀豪庭’,名字倒是響亮。
可和我家那個占了半座山,需要坐擺渡車才能到主宅的莊園相比,簡直就是個火柴盒。
一推開門,客廳裏那條巨大的紅色橫幅幾乎閃瞎我的眼。
“熱烈歡迎林晚星回家”。
哦,他們連我的姓都改好了。
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站在客廳中央,眼圈紅紅的,淚光閃閃。
想必就是那位鳩占鵲巢二十多年的林詩雪。
一個梳著油頭的中年男人滿臉激動地衝過來,緊緊抓住我的手。
“晚星啊,我的好女兒,你終於回來了!”
“血脈的力量真是偉大,爸爸第一眼就認出你了。”
他就是我的親生父親,林國華。
他身邊的女人,王美琴,渾身上下掛滿了看起來就很假的珠寶。
她也擠上前來,拉住我的另一隻手,指甲上劣質的膠水味撲麵而來。
“哎呀,我的心肝,快讓媽媽看看。”
“這小臉瘦的,皮包骨頭,在外麵吃了多少苦啊。”
林詩雪也適時地走了過來,用一種憐憫又愧疚的眼神看著我。
“姐姐,對不起。”
“都是我不好,我占了你的身份這麼多年。”
“你心裏......一定很恨我吧?”
她說著,就要伸手抱我。
我下意識地退後了半步,避開了她的觸碰。
我看著眼前這出年度情感大戲,內心毫無波瀾。
“不恨。”
我的冷淡讓他們準備好的一肚子說辭都噎了回去。
王美琴的眼神開始不著痕跡地在我身上掃來掃去。
她捏了捏我T恤的衣角。
“這是什麼料子啊?怎麼這麼薄。”
“袁家也太小氣了,養了二十多年,連件像樣的衣服都不給你買。”
“還有,你怎麼一個行李箱都沒帶?是被趕出來的嗎?”
她刻薄的語氣裏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
我淡淡地開口。
“我的行李有幾百件,怕這個小房子裝不下。”
“已經讓管家先存到酒店了。”
3
林國華清了清嗓子,試圖重新掌控場麵。
他從西裝內袋裏,鄭重地掏出一個掛著藍色吊繩的工牌,在我麵前顯擺。
“晚星啊,你可能對家裏不太了解。”
“爸爸現在,是袁子娛樂的總經理。”
他把‘總經理’三個字咬得特別重。
“袁氏集團,國內的商業航母,你知道吧?”
“我們公司就是袁氏集團重點扶持的核心企業。”
“你的養母袁總,對我那是相當的信任和器重。”
我麵無表情地點點頭。
我當然知道。
上個季度,袁子娛樂虧損三千萬。
那份需要我簽字才能批準的財務報表,現在還在我的郵箱裏。
王美琴見狀,也趕緊從電視櫃上捧出一個俗氣的水晶獎杯。
“你看看這個,這是袁氏集團頒發給我們的‘年度優秀合作企業獎’。”
“整個集團幾百家公司,隻有十個名額!”
“這都是你爸爸能力的證明,是袁總對我們家的特殊關照。”
我瞥了一眼那個獎杯。
哦,這個啊。
我記得,這是集團為了鼓勵那些常年虧損但還沒倒閉的子公司,特設的安慰獎。
跟“陽光普照獎”一個性質。
林詩雪也趕緊出來幫腔。
“是啊姐姐,袁阿姨對我們家真的特別好。”
“上次公司年會,還特意請我上台獻唱呢。”
“你以後在袁阿姨麵前,可要多幫我們家說說好話。”
我內心已經笑出了豬叫。
那次年會,是我媽臨時有事,我替她去的。
林詩雪那個節目,因為太難聽,被我中途叫停了。
林國華還在那兒滔滔不絕地給我上課。
“晚星,你雖然在袁家長大,但要記住,這裏才是你的根。”
“做人,最重要的是飲水思源。”
“沒有袁總,就沒有我們家的今天,當然,也就沒有你被她收養的機會。”
我看著他那張因為激動而漲紅的臉,突然問了一句。
“那你們知道,袁子娛樂的法人代表是誰嗎?”
林國華愣了一下。
“法人代表?不就是集團總部那邊的人嗎?”
“哦,沒什麼。”
我決定,這個泡沫,讓他們再多做一會兒夢。
4
晚餐桌上,林國華開了一瓶據說是珍藏多年的紅酒。
那刺鼻的酒精味,讓我懷疑是三精一水勾兌出來的。
他喝了兩杯,臉就紅了,話也多了起來。
他壓低聲音,用一種傳授天大秘密的語氣對我說。
“晚星,爸爸告訴你個好消息。”
“下個星期,我要帶你們去參加一個真正頂級的酒會。”
“顧氏集團舉辦的,知道嗎?國內最神秘的投資帝國。”
“那張邀請函,外麵黃牛已經炒到一百萬一張了!”
“別說是你了,就連你們袁總,想去都得看顧家的臉色。”
我差點被一口菜嗆到。
顧氏的酒會?
我養母袁清雅是顧氏的創始股東之一。
她不去,純粹是因為覺得那幫老頭子打高爾夫太吵。
林國華還在唾沫橫飛地吹噓。
“這次酒會的真正主角,是顧氏那位傳說中的太子爺,顧景川。”
“那可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
“聽說他十八歲就自己賺了一個億,二十歲就掌控了整個顧氏的海外投資。”
“想嫁給他的名門千金,能從這裏排到法國去。”
“我能搞到這張請柬,也是靠我多年積累的人脈。”
林詩雪一聽到顧景川的名字,眼睛裏簡直在放光。
她雙手捧著臉,滿是憧憬。
“天呐,顧少爺,那不是小說裏才有的霸道總裁嗎?”
“要是我能跟他說上一句話,我做夢都會笑醒。”
王美琴立刻踢了她一腳,然後開始對我進行戰略部署。
“晚星,你畢竟頂著袁家養女的名頭,也算是半個上流社會的人。”
“到時候你跟我們一起去,找機會把你妹妹介紹給顧少爺認識。”
“隻要你妹妹能搭上顧少爺,我們家就能一飛衝天了。”
就在這時,我的私人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顧景川發來的微信。
【星星,我讓廚師給你燉的血燕你喝了沒?】
【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要去你的島上裸泳了。】
後麵還附帶了一張他家那隻蠢哈士奇的委屈表情包。
我抬頭看著林家三口那副野心勃勃的嘴臉。
默默地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5
第二天一大早。
一輛全球限量一百台的帕加尼風神停在了林家樓下。
那囂張的引擎聲,幾乎把整個小區的狗都給吵醒了。
顧景川穿著一身手工定製的白色西裝,斜倚在車門上,手裏還捧著一束空運來的荷蘭鬱金香。
看見我走出來,他立刻像隻大型犬一樣撲了過來。
“星星,你總算肯下樓了。”
“我都在下麵喂了半個小時的蚊子了。”
林家三口跟在我身後,看到這副場景,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林國華結結巴巴地指著他。
“您......您是顧氏的......顧少爺?”
顧景川連個眼角都沒給他,直接把花塞到我懷裏。
“不喜歡?那我讓他們把整個荷蘭的鬱金香田都買下來。”
他又變魔術似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精致的盒子。
“嘗嘗,新出的玫瑰馬卡龍,我讓他們連夜從巴黎送過來的。”
他旁若無人地捏了捏我的臉,語氣裏全是抱怨。
“你怎麼回事啊,一聲不吭就跑到這種破地方來。”
“害我找了你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