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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首領最得力的手下基因崩潰,唯一能救他的隻有我女兒的血。

手下苦苦哀求,首領斷然拒絕:

“我絕不會用女兒的生命做交易。”

可第二天,女兒就在安全區裏失蹤了。

我徹底崩潰,首領調動所有搜尋隊,卻毫無音訊。

半個月後,女兒的屍體在廢棄實驗室被發現。

最愛漂亮的小姑娘,如今麵目全非。

我痛不欲生,首領緊緊抱住我:

“我一定會找到凶手,讓他付出代價。”

我因此精神失常,首領日夜守護:

“我們還能有孩子,等你康複後,我們再要一個。”

在他的鼓勵下,我重新振作,準備再孕。

我以為他是真心愛我,想帶我走出絕望。

直到懷孕五個月時,我發現了那張器官移植同意書。

首領作為監護人,簽字同意了女兒的器官移植,受益人是他的得力手下。

那晚,我偷聽到了他們開會。

原來他急著讓我再孕,是為了給手下準備複活甲......

1

“嫂子,求你了,救救我。”

蕭逸風直挺挺地跪在我麵前。

他整個人燒得像一塊剛從爐子裏扒出來的烙鐵。

臉上、脖子上,凡是露在外麵的皮膚,都布滿了硬幣大小的黑色腐爛斑塊。

曾經那個能徒手撕裂一隻變異體的男人,現在像一張被雨水打濕的紙,隨時都會碎掉。

他每說一個字,都像在咳血,腥甜的氣味彌漫在整個會議室。

“雨晨姐,你快勸勸首領吧,逸風他真的快不行了!”

白芷言哭得幾乎昏厥,她死死抓著我的胳膊。

指甲深深嵌進了我的肉裏,但我感覺不到疼。

“我們什麼都試過了,基地裏所有的抗生素、從廢墟裏翻出來的草藥......全都沒用!”

“隻有小雅的血,隻有她的血能延緩變異!”

“我們隻要一點點,就一個輸液袋的量,絕對不會傷害小雅的!”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陳墨寒一腳踹翻了會議室那張由整塊船板改造的厚重實木桌。

桌上的搪瓷水杯、成卷的地圖和發黃的文件全都飛了出去。

砸在水泥地上,一片狼藉。

“都給我閉嘴!”

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雄獅,當著基地所有高層的麵,眼睛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

“蕭逸風是我過命的兄弟,沒錯!”

“但小雅,是我的命!”

“我陳墨寒今天把話撂在這兒,誰他媽敢動我女兒一根頭發,我讓他全家下去陪葬!”

整個會議室死一般寂靜,連呼吸聲都聽不見,隻有窗外的風在嗚咽。

“爸爸,不哭。”

女兒小雅隻有六歲,她不懂什麼叫變異,什麼叫死亡。

她隻看到自己最喜歡的蕭叔叔很難受,最愛的爸爸很生氣。

她從我懷裏掙脫,像隻小蝴蝶一樣跑到陳墨寒身邊,伸出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爸爸,讓醫生阿姨抽我的血吧,我不怕疼的。”

“我想救蕭叔叔。”

陳墨寒一把將女兒撈進懷裏,動作大得嚇人,幾乎是把她提了起來。

“胡說什麼!誰讓你這麼說的!”

他的聲音都在發抖,是前所未有的嚴厲,甚至帶著一絲恐懼。

小雅被嚇壞了,愣了兩秒,哇的一聲撕心裂肺地哭了出來。

我心疼得像是被刀子剜,趕緊衝過去把女兒抱回來,緊緊地摟在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背。

會議室的角落裏,幾個基地分隊的隊長開始竊竊私語。

“蕭副首領也太可憐了,上次為了掩護首領撤退,他一個人扛了三隻舔食者啊。”

“是啊,那次要不是他,我們都得折在那兒,這基地也撐不到今天。”

“但那可是首領的親閨女啊,基地裏唯一的孩子,獨苗啊,換你你舍得?”

“噓......小聲點,不要命了。”

蕭逸風慢慢抬起頭,那雙曾經銳利如鷹的眼睛,此刻隻剩下渾濁和絕望。

他的視線越過所有人,像兩枚毒釘,死死地釘在我懷裏哭泣的小雅身上。

那眼神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是不甘,是怨恨,還有一絲讓我從骨頭縫裏感到冰冷和恐懼的貪婪。

當天晚上,陳墨寒給我們房間門口的守衛加了一倍。

從兩個,變成了四個,全都是他最信任的親衛,每個人都荷槍實彈。

我抱著小雅,感受著她均勻溫熱的呼吸,一夜沒敢合眼。

2

我還是睡著了,就在天亮前最黑暗的那一刻。

醒來的時候,天剛蒙蒙亮,窗外是灰白色的。

身邊的位置是空的,冷的,被窩裏的餘溫已經散盡了。

小雅不見了。

床上的小熊被子被揉成一團,皺巴巴地堆在那裏,像一隻被丟棄的巨大玩具。

門窗都關得好好的,插銷都插著,沒有絲毫被撬動的痕跡。

“小雅?”

我叫了一聲,聲音都在抖,沒人回答。

我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像被人從高空狠狠丟下。

“小雅!”

我瘋了一樣赤著腳衝出房間。

四個守衛像四根木樁一樣杵在門口,看到我出來,都嚇了一跳。

“人呢!我女兒呢!”

我抓住離我最近的那個守衛的衣領,聲嘶力竭地質問他。

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

“夫人......我們......我們半夜聽到小姐房間裏有動靜......很輕。”

“我們以為......以為是小姐起夜上廁所,就......就沒敢進去打擾。”

“砰!”

陳墨寒從房間裏衝出來,一腳把那個回話的守衛踹飛了出去,狠狠撞在走廊的牆壁上。

“為什麼不進去看看!啊?我讓你們守在這裏是當擺設的嗎!”

他雙眼通紅,像一隻要擇人而噬的野獸,直接從腰間拔出那把銀色的沙漠之鷹,頂在了另一個守衛的頭上。

“說!你們是不是都睡著了!”

我什麼都聽不見了,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有一個念頭。

找到她。

我衝進瓢潑大雨裏,在整個基地裏狂奔。

“小雅!回答媽媽!”

“小雅!你在哪裏!別跟媽媽捉迷藏了!”

我的嗓子很快就喊啞了,喊到最後,發出的都是嗬嗬的破風聲,像破舊的風箱。

雨水混著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摔倒在泥水裏,又爬起來繼續跑。

蕭逸風也來了,是被白芷言攙扶著來的。

他拖著那副隨時都可能散架的病體,堅持要加入搜尋的隊伍。

白芷言在他身後撐著傘,哭著勸他。

“逸風,你身體還沒好,你不能淋雨!會加重感染的!”

他一把推開她,雨傘掉在泥水裏,濺起一片汙濁。

“滾開!小雅是因為我才失蹤的!我必須找到她!”

他對著搜尋隊的人大吼,聲音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整個基地,所有能動的人,全都出動了。

挖掘機、生命探測儀......所有能用的設備都用上了,引擎的轟鳴聲響徹基地。

他們挖地三尺,把整個基地翻了個底朝天,連下水道的井蓋都撬開了。

整整三天三夜。

一無所獲。

每到晚上,我都會從噩夢中驚醒十幾次,每次都是一身冷汗。

我總覺得聽到了女兒在叫我。

“媽媽,我好冷。”

“媽媽,我怕黑,這裏有好多針頭。”

我一次又一次地衝進她的房間。

裏麵總是空空蕩宕,隻有她最愛的小熊玩偶,用兩顆黑色的玻璃珠眼睛,孤零零地看著我。

3

搜尋進行到第十五天。

兩個負責清理C區廢棄地下醫療室的隊員,發出了一聲劃破天際的驚恐尖叫。

他們在管道井的最深處,找到了小雅。

她躺在一個冰冷的金屬手術台上,像一件被用壞了丟棄的工具。

她已經被抽幹了。

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裹著一層青紫色的皮。

兩條細細的胳膊上,密密麻麻,全是烏黑的針眼,幾乎找不到一塊完好的皮膚。

已經沒有了呼吸,身體都僵硬了,像一尊小小的蠟像。

“啊!”

我衝過去,抱住她冰冷得像石頭的身體。

我想哭,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喉嚨裏像是被灌滿了滾燙的鐵水,隻有一股濃重刺鼻的血腥味。

我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變成了黑白色,然後碎裂,崩塌。

我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我躺在自己的床上,陳墨寒死死地抱著我。

他的胡茬拉碴,眼窩深陷,像是瞬間老了十歲。

“凶手......我一定要找到凶手......”

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握緊的拳頭抖得像秋風裏的落葉。

“我要把他......碎屍萬段!”

一片混亂和悲慟中,人群裏,不知道是誰突然喊了一句。

“你們快看!蕭副首領的病......好了!”

我像被針紮了一樣,猛地轉過頭去。

蕭逸風站在人群裏,臉色雖然依舊蒼白,但他臉上的黑斑......幾乎全都褪去了,隻剩下一點點淡淡的痕跡。

他能自己站著,甚至還能穩穩地走路。

白芷言緊緊扶著他,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過來,連忙大聲解釋。

“是......是奇跡!一定是逸風的身體產生了抗體,他自愈了!”

“對!這絕對是醫學史上的奇跡!感謝老天!”

基地裏的人開始議論紛紛,聲音不大,但足夠我聽清楚。

“這也太巧合了吧?小姐剛一出事,他的病就好了?”

“就是啊,時間點卡得也太準了......”

“都他媽閉嘴!你們想死是不是!”

親衛隊的隊長一聲怒吼,用槍托砸了一下鐵門,壓下了所有的議論。

我腦子裏嗡嗡作響,像是有幾千隻蜜蜂在同時振翅。

巧合?

自愈?

我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但女兒離去的痛苦,像一場巨大的海嘯,瞬間把我所有的理智和思緒都拍成了碎片。

4

我病倒了。

不是身體上的病,是心裏的。

我整天整天地抱著小雅唯一一張留下的照片發呆,不吃不喝,不說一句話。

整個世界都失去了顏色和聲音,隻剩下無窮無盡的黑暗。

陳墨寒寸步不離地守著我,像照顧一個沒有靈魂的娃娃。

他把基地裏最珍貴的營養膏兌成糊,用勺子一點一點地喂到我嘴裏。

我不肯張嘴,他就用蠻力撬開我的牙關,強行灌進去。

“雨晨,吃一點,求你了,就當是為了我。”

“小雅在天上看著我們,她一定不希望看到媽媽這個樣子。”

他把我抱在懷裏,下巴抵著我的頭頂,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這些話。

他的聲音沙啞,充滿了疲憊和痛苦。

基地的人每天都會輪流送來一些他們能找到的最好的東西,一些水果罐頭,或者一小袋奶粉。

他們小心翼翼地放在門口,敲敲門就走,不敢進來打擾。

“首領夫人太可憐了。”

“是啊,你看首領,頭發都白了一半了,整天不合眼。”

蕭逸風幾乎天天都來。

他的身體恢複得很快,已經能和正常人一樣行動了。

每次來,他都紅著眼睛,站在床邊,一遍又一遍地說。

“嫂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如果不是為了救我,小雅就不會......”

“你打我吧,罵我吧,隻要你能好起來,讓我做什麼都行。”

白芷言也總是跟著他一起來。

她主動提出,要給我開一些安神和調理身體的藥,說是她家祖傳的方子。

“雨晨姐,你還年輕,身體是本錢,一定要養好。”

那天晚上,陳墨寒抱著我,在我耳邊輕聲說。

“雨晨,等你好一點了,我們......我們再要一個孩子,好不好?”

“我們把小雅......再重新生回來。她那麼愛我們,一定舍不得離開的。”

聽到這句話,死寂了半個多月的我,第一次,流下了眼淚。

我轉過頭,看著他。

他布滿血絲的眼睛裏,也含著淚光,充滿了期盼。

我點了點頭。

5

我開始配合治療,準備懷孕。

我每天都逼著自己吃飯,像完成任務一樣,把食物塞進嘴裏。

我按時吃白芷言開的那些湯藥,藥很苦,像是用黃連和泥土熬成的,但我都一口氣喝完。

白天,我會去小雅生前最喜歡玩的那個用輪胎做的秋千架那裏坐著。

一坐就是一下午,從日出到日落。

我對著天空說話。

“小雅,媽媽很快就給你生個弟弟或者妹妹。”

“你不要走遠了,一定要回來找媽媽,好不好?媽媽給你留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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