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的姐姐是白化病月光寶寶，不能見陽光。

所以家裏總是拉著厚重的窗簾，暗無天日。

爸爸媽媽要求我所做的一切，都要以姐姐為先。

他們說：“姐姐的出生是我們的過錯，我們必須彌補她。”

而我，不過是他們為了“彌補”姐姐，生下的附屬品。

我活在姐姐的影子裏，見不得光。

那天，姐姐又一次因為嫉妒我擁有正常的視力，發瘋砸了家裏唯一的台燈。

那是我寫作業用的光源。

爸爸媽媽回家後，卻隻看到她蜷縮在角落。

他們把我關了起來。

“你就這麼容不下你姐姐嗎？”

“你就這麼惡毒？”

“你明知她脆弱！你為什麼要去刺激她！”

我拍著門，哭喊著，解釋著。

可姐姐隔著門，得意地笑了。

夜裏，廚房突然燃起了大火。

他們帶著姐姐從二樓逃了出去，卻忘了，我還被鎖在廚房旁邊的儲藏室裏。

濃煙嗆入我的肺裏，我的哭喊被烈火吞噬。

他們一家三口站在遠處，看著大火燒了一整夜。

第二天，消防員從廢墟裏抬出一具焦黑的東西。

……

我飄在半空。

空氣裏彌漫著燒焦的臭味。

爸爸媽媽抱著姐姐蘇星星，站在警戒線外。

爸爸指著那片焦黑的廢墟，對著電話那頭的人怒吼。

“全沒了！我的房子！我的心血！全他媽燒沒了！”

他的眼睛是紅的，不是因為悲傷，是憤怒。

他掛了電話，一腳踹在旁邊的樹上。

“都怪那個孽障！非要惹她姐姐生氣！”

“現在好了！家沒了！”

媽媽在一旁小聲地哭。

她的目光不在廢墟，也不在我燒焦的屍體上。

她小心翼翼地捧著姐姐的手，看著上麵一道被碎玻璃劃破的細小傷口。

“星星，還疼不疼？都怪媽媽沒看好你。”

“回去就讓醫生給你用最好的藥，一點疤都不會留。”

蘇星星靠在媽媽懷裏，點了點頭，眼神卻越過他們，看向半空中的我。

她的嘴角，似乎有一個微小的弧度。

我跟著他們的車，靈魂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線牽引著。

車裏，爸爸還在咒罵。

“等保險公司的人來了，看怎麼賠。”

“這把火，肯定是蘇念念那個小畜生在雜物間玩火搞出來的！”

媽媽擦著姐姐手上的血漬，附和道。

“就是她，從小就見不得星星好。”

“她肯定是故意報複，報複我們把她關起來。”

蘇星星突然開口，聲音又輕又軟。

“爸爸，媽媽，你們別怪妹妹。”

“可能……可能是我半夜熱牛奶，忘了關煤氣灶。”

“是我不好，我不該去廚房……”

她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爸爸立刻心軟了。

他回頭，摸了摸蘇星星的頭。

“傻孩子，怎麼會是你的錯。”

“都怪你妹妹，她要是乖乖待在房間裏，不跟你搶台燈，會發生這麼多事嗎？”

“她就是家裏的掃把星！”

我看著這一幕，心像是被泡在冰水裏。

原來，在他們眼裏，連我的死都是我的錯。

那場火，不是我放的。

我被鎖在裏麵，門從外麵反鎖著。

我拍了門，我喊了。

可是，沒人聽見。

或者說，他們聽見了，也假裝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