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半夜，我是被爭執聲和哭嚎聲吵醒的。

我光著腳，從走廊的圍欄看下去。

一樓的大廳熱鬧極了。

來了很多很多人。

警察也在。

媽媽瘋了似廝打麵前的保姆，

“我兒子呢，你怎麼沒有看好他！”

保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臉色慘白。

爸爸則是身形踉蹌，差點站不住。

不知道有誰先看到我了。

“是小姐。”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過去。

爸媽立馬衝過來。

我裝作害怕極了，小聲啜泣，

“爸爸媽媽，你們怎麼了？”

現在的爸媽還是很疼我。

媽媽怕嚇到我，聲音放軟，

“囡囡，告訴媽媽，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我茫然地眨巴著眼睛，表示自己什麼都不懂。

爸爸則是將我抱起來，抱得很緊。

我順勢環住爸爸的脖子，聲音恰到好處地帶著剛睡醒的朦朧，

“爸爸，好多警察叔叔，家裏是有壞人嗎？哥哥呢？”

這話，狠狠刺激了爸媽。

媽媽的眼淚決堤，方才還算鎮定，現在徹底崩潰。

她輕摸著我的頭，

“囡囡別怕，沒有壞人......你哥哥......他出去玩了，爸爸媽媽會把他找回來的。”

警察也走了過來。

警察叔叔的語氣盡量放緩，生怕嚇到我。

“小朋友，叔叔問你幾個問題，你白天和哥哥在院子玩的時候，有看到奇怪的陌生人嗎？”

我疑惑抬起頭，像是被問住了。

過了好幾秒，我才抬眼。

“沒有啊，我一直在屋裏畫畫呢。哥哥跑到院子玩了，他說畫畫很無聊......”

說到這，我突然噤了聲。

我哭出聲，麵上都是惶恐不安。

“哥哥是不是被壞人抓走了，都怪我，我要是陪著哥哥出去玩就好了都怪我......”

爸媽一聽，更崩潰了。

媽媽哭得更凶，卻還不忘安撫我。

“囡囡別哭，這和你沒關係，你是個孩子，是爸爸媽媽沒照顧好你們......”

爸爸抱著我的力道更緊，無聲落淚。

周明旭最終沒有被救回來。

就和曾經我的遭遇一樣。

那群綁匪拿到贖金後，沒有按照約定放人。

而是乘著船，在公海上逃走了。

沒人知道周明旭是生是死。

隻有我清楚，他被賣到大山裏。

而我則是整日夢魘，一副受了極大驚嚇的模樣。

整天叫著找哥哥。

爸媽心力交瘁，對我更是心疼。

日子就這樣在爸媽的痛苦崩潰，對我的加倍嗬護中度過。

半年後，在我又一次護著喊著要找哥哥時，心理醫生提出了新的建議。

“小姐是傷心過度，心脈受損。”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小少爺。我的意思是——你們可以去領養一個長相相似的男孩。”

空氣似乎凝固住。

爸媽錯愕看向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麵色不改，

“這樣，不僅能讓小姐放下執念，恢複她的病情......”

他頓了頓，“或許，也能減少你們二位失去孩子的痛苦。”

爸媽沉默下來。

我一邊小聲哭泣，一邊觀察。

我看清了他們眼底的掙紮。

我又加了把火。

像隻受傷的幼獸哭得喘不上氣。

“哥哥，我要哥哥，哥哥......”

爸媽心疼壞了。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爸媽一直在托關係找人。

他們聯係了很多孤兒院，隻為找到和周明旭長相相似、年齡相仿的小男孩。

而我每天恍惚著，飯也吃不下，差點瘦成人幹。

還會偶爾拿出自己和周明旭的合照發呆。

惹得爸爸媽媽又是一陣心疼。

終於有一天，爸媽帶我去一家孤兒院。

在那裏我見到了一個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