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蹲在灶台邊，任由鍋裏翻騰的水汽氤氳了視線。

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地上的青磚時，指甲縫裏都嵌進了灰。

逃婚，就能繼續跟著池昭。

不逃婚，娘親就能即刻睜開眼，再叫我一聲“棠棠”。

我忍不住糾結，兩個念頭也在腦子裏打起了架。

心更像是被粗麻繩勒著似的，陣陣發緊。

最後我攥緊拳頭，給池昭劃了道線。

三天。

隻要三天內他對我的喜歡能到五十分，我就跟他逃去闖關東。

若是到不了，我就乖乖去東巷替嫁。

畢竟池昭的喜歡再讓我歡喜，也比不上娘親活著重要。

想通後，我擦了擦眼角，歡歡喜喜地往鍋裏下了米，又炒了盤池昭愛吃的青菜。

吃飯時，我攥著筷子，小聲把決定告訴了池昭。

可話還沒說完，許秀秀的兒子旭兒便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小臉更是瞬間憋得通紅，喉嚨裏“嗬嗬”作響。

池昭臉色驟變，丟下筷子衝過去，一手托著旭兒的腰，一手順著他的背輕輕拍著。

沒一會兒，旭兒“哇”地吐出一塊小石子，臉色才慢慢緩過來。

見此，許秀秀“騰”地站起身，紅著眼眶衝到我麵前，抬手就給了我一巴掌。

“啪”的一聲，我的臉頰火辣辣地疼，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洛棠！我知道你不願替我出嫁，可那都是假的！阿昭會在南巷等你逃婚！”

“你怎能在旭兒的飯裏放石頭？要是他沒咳出來，這條小命就沒了！”

她指著我的鼻子，聲音尖利，好像我是什麼大壞蛋。

“可我沒有......”

我捂著臉，淚水順著指縫往下掉，聲音細得像蚊子叫。

池昭卻根本不聽。

他走過來時，眼神冷得像結了冰。

更是毫不留情的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將我的手用力展開。

從桌上拿起一把戒尺遞給旭兒後，他說：“她害你是她不對，旭兒，打回來。”

他的手指像鐵鉗，捏得我手腕生疼。

我想搖頭掙紮，卻看見許秀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而剛才還咳得快要背過氣的旭兒，此刻眼神亮得嚇人，更是接過戒尺就朝著我的手心狠狠打下。

“啪！啪！啪！”

少年的力氣不小，戒尺落在手上，疼得我渾身發抖。

手心跟著發痛，很快就腫起了一道道紅痕。

我疼得唇瓣哆嗦，眼淚砸在地上，卻連一句完整的“我沒有”都說不出來。

可池昭沒看出我的委屈，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就這樣冷冷地看著我挨打。

等旭兒打夠了，他才拖著我的手腕往柴房走。

柴房裏又黑又潮，彌漫著柴火的黴味，可他把我推進去，“哐當”一聲鎖上了門。

我靠在冰冷的門板上，眼淚止不住地流。

以前也是這樣，許秀秀的繡繃被老鼠咬了，說是我沒關好門。

旭兒摔破了碗，說是我沒把碗放穩。

每次被冤枉、被打罵的都是我，可池昭從來不會問我一句“是不是你做的”。

看著又疼又麻的手，我忍不住抬手拍了拍門。

可剛碰到門板，手心的疼就鑽心刺骨。

淚再次掉下時，門外傳來了笑聲。

池昭的聲音也清晰地飄了進來。

“旭兒打得好，若有人欺負你，就該這樣以牙還牙。”

那聲音像針，紮得我心口刺疼。

心口憋悶時，我慢慢收回手，貼著門板滑坐在了地上。

半晌，我喚出了係統。

“我想好了。”

“我不逃婚了。”

“池昭的喜歡，我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