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死了,死於車禍。
但我的靈魂卻仍然會出現在父女倆身邊。
單身爸爸總是不太周到的。
我看著周津序做足了功課,卻仍然對於女兒手足無措。
青春期的孩子敏感多疑,父女倆總是吵架。
後來,他準備再娶了。
我看著女人溫柔細心地照顧女兒、照顧周津序。
女兒從一開始的抵觸,也被慢慢打開心房。
我已無遺憾,準備回到我該去的地方。
卻在轉身時聽到女兒帶著哭腔的聲音。
爸爸,這樣媽媽就會幸福了嗎?
.......
上一秒,我的記憶還停留在身旁突然竄出來的卡車。
下一秒,我來到了自己的葬禮現場。
世界還真是奇妙。
我看了看自己虛無的身體,又看了看眼前肅穆壓抑的墓園。
來送葬的人寥寥無幾,除了周津序和女兒,就隻有我的幾個常客和好友。
前排的周津序穿著黑色的西裝,雙手托著骨灰盒,露出來的那截手腕清瘦蒼白。
我不在,他又沒好好吃飯。
他臉頰微陷,麵上一如既往的沉靜。
女兒書昀跟在他斜後方,黑衣上沾著草屑,眼眶通紅,死死盯著周津序手裏的骨灰盒。
我想抱抱她,飄過去的時候又苦笑一聲。
現在的我還能抱得了誰呢?
我隻能沉默地看著他們,看著墓碑上自己的照片,微微有些惆悵。
我還不到四十歲,女兒尚未長大,我本應該還有漫長的人生陪伴周津序、陪著書昀。
果然世事難料。
葬禮結束的很快,周津序禮貌地和前來吊唁的人交談,我看著他,不禁感歎一聲。
周津序果然是在任何時候都能保持周到的人。
“阿婉走的太突然了,這你們父女倆要如何是好啊......”
“書昀那孩子才那麼點大,就沒了媽媽,你可要多多開解那孩子啊。”
這邊的交流我聽得不真切,但我確實更擔心書昀。
書昀站在最前麵,沒和仍何人說話,隻沉默地、一動不動地凝視著我的墓碑。
我急切地飄了過去,圍著書昀團團轉,想像往日那般抱著書昀捏捏她的小臉,卻無可奈何。
我心中酸楚,隻期盼著周津序能趕快發現書昀的情況。
終於,等周津序和吊唁的好友一一告別,走到書昀的後麵。
他沒看我的墓碑,隻輕輕問道:“周書昀,今晚吃什麼?”
書昀沒動。但我看到她哭了。
她哭的隱忍,大滴大滴淚滾落而出,卻忍著沒發出一點聲音。
我早已沒了實體,卻仍然能感受到悲慟。
今天是周五。
每一個周五我都會做一大桌子父女倆愛吃的菜。
周津序後知後覺也意識到什麼,抿了抿嘴。伸出手想拉書昀,卻硬生生停在半路。
他轉身:“我去開車來接你,我們回家說。”
周津序步履不似以往,微微踉蹌。
日暮西垂,天地間一片朦朧。
我的靈魂跟著父女倆一路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