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家老宅的書房,古色古香,空氣裏都彌漫著沉香木的厚重味道。
老夫人端坐在太師椅上,麵無表情。
顧母坐在她下首,看我的眼神冰冷。
而許清,則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眼圈紅紅地站在一旁。
那幅贗品《秋風紈扇圖》就攤在長案上。
“喬小姐,”老夫人終於開口,聲音不辨喜怒,“李管家說,你對這幅畫,似乎有些不同的看法?”
顧母立刻接話:“媽!您別聽她胡說八道!她一個上不了台麵的女明星,懂什麼古畫?我看她就是嫉妒清雅,想趁機落井下石!”
許清也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哽咽道:“奶奶,伯母,我知道畫是假的,讓顧家蒙羞,是我的錯。但......但我真的不知道思韻妹妹為什麼要這麼針對我,非要說我是故意的一樣......”
她這番話,茶藝高達十級。
直接把我放在了“惡毒女配”的位置上。
我沒有急著爭辯,隻是平靜地走到畫案前。
【媽!穩住!別跟她們吵!用專業知識碾壓她們!】
我深吸一口氣,開口道:“我一個女明星,確實不懂什麼古畫。”
這句話讓顧母和許清的臉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我話鋒一轉:“但是,我拍戲的時候,演過一個修複師,為了角色,研究過一些關於古代顏料和紙張的知識。”
我伸出手指,卻沒有觸碰畫卷,隻是虛虛地指著畫上仕女的裙擺。
“明代的赭石、石青、石綠這些礦物顏料,研磨和調和的方式都非常獨特。時間久了,顏料會微微沁入紙張纖維,顏色會變得沉鬱,而不是像這樣,雖然做了舊,但色澤依舊浮於表麵,顯得火氣很重。”
“還有這墨色,”我指向畫上的題跋,“明代徽墨講究‘入紙不暈’,墨跡的邊緣應該是非常清晰的。但這幅畫,用放大鏡看,墨跡邊緣有輕微的暈染,這是現代化學墨汁才會有的現象。”
我一番話說完,條理清晰,有理有據。
顧母愣住了,顯然沒想到我能說出這些門道。
許清的臉色也變了,她立刻反駁:“你這都是信口開河!誰知道你是不是為了脫罪瞎編的!就憑這點,就斷定我是故意的?”
“當然不止。”
我微微一笑,終於拋出了我的殺手鐧。
我指向畫卷右下角一個極不起眼的紅色小印章。
“這個印章,才是這幅畫最大的破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過去。
“這枚印章,名為‘寶蘊樓藏’,是清代末期一位大收藏家徐世昌的私人印鑒。”
我看著臉色瞬間慘白的許清,語氣堅定地說道。
“我想請問一下清雅小姐,一位清朝的收藏家,他的印章,是怎麼會出現在一幅明代唐伯虎的畫作上的呢?”
“是唐伯虎穿越了,還是徐大人未卜先知?”
書房裏,死一般的寂靜。
老夫人拿起桌上的放大鏡,湊到那枚印章前,仔仔細細地看了許久。
當她放下放大鏡時,臉色已經沉得能滴出水來。
真相大白。
許清知道這個印章的典故,她知假獻假,就是為了在壽宴上出風頭,結果弄巧成拙。
“奶奶......我......我......”許清還想狡辯。
“夠了!”
老夫人冷冷打斷她,聲音裏帶著徹骨的失望。
“這個典故,圈子裏隻有少數浸淫多年的老家夥才知道,畫商騙不了你。”
這句話,等於直接宣判了許清的“死刑”。
老夫人沒有再多說一句,隻是疲憊地揮了揮手。
“都出去吧。”
從那天起,老夫人開始隔三差五地叫我去她的書房,讓我陪她一起打理那些珍貴的藏品。
我知道,這是無聲的認可。
顧家的大門,我已經推開了一條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