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公司新來的實習生號稱天才銷售。

她每個訂單都能輕鬆拿下，客戶都像被灌了迷魂湯。

隻有我知道，她的業績都是偷來。

每當她簽下一單，我談好的客戶就會莫名反悔。

經理罵我能力不足，同事笑我迷信。

直到我在茶水間聽見她打電話：

“放心啦，那個傻子的客戶資料我都能弄到......當然是用上次說的轉運術啊。”

1

“我到死都不明白她是怎麼做到的。”

天台的風像是無數隻手，要把我從三十層的高樓推下去。

樓下巨大的LED屏幕上，耿薇嵐正舉著香檳，笑得像個天使。

“耿總監真是年輕有為啊！”

“是啊，我們公司的未來就靠你了！”

她剛剛被任命為銷售總監，二十四歲，坐上了我拚死拚活幹了整整十年的位置。

畫麵裏，她對著鏡頭，聲音甜美又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惋惜。

“我今天能有這個成績，真的要感謝曉雯姐。希望她能早日走出困境，我們永遠是最好的朋友。”

台下掌聲雷動，閃光燈亮成一片。

而我，陳曉雯，五分鐘前，被王總當著全部門的麵，像扔垃圾一樣扔出了公司。

“泄露客戶隱私，惡意競爭，陳曉雯，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我所有的解釋，在他們眼裏都成了笑話。

我跟了半年的李總，談了一年的劉姐。

所有馬上就要簽合同的客戶，仿佛約好了一樣，在一夜之間全部背叛了我。

電話裏，他們語氣冰冷。

“小陳，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這事做得太不地道了。”

“人家薇嵐一個小姑娘，思路比你清晰多了，方案也比你的好。”

辦公室裏，同事們在我背後指指點點。

“我就說她不行了吧，早就江郎才盡了。”

“一把年紀了，嫉妒一個新人，還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段，真是活該。”

我閉上眼，身體向前傾倒。

......

“曉雯姐？曉雯姐你醒啦？”

我猛地睜開眼，刺眼的日光燈讓我一陣眩暈。

辦公室裏一片嘈雜。

“薇嵐，你這剛來就給我們帶咖啡，也太客氣了吧！”

“是啊是啊，現在的年輕人，像你這麼懂事的可不多了。”

我僵硬地轉過頭，耿薇嵐正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一臉乖巧地站在我麵前。

“曉雯姐，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我下意識地抬起手，想要揉揉太陽穴。

手腕上，一條陌生的銀色手鏈，在燈光下泛著冰冷的光。

我的心臟瞬間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腦子裏隻有一個聲音在瘋狂呐喊。

絕對！絕對不能讓前世的悲劇，再演一遍！

2

耿薇嵐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白襯衫，紮著一個高高的馬尾，看起來幹淨又無害。

她把那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小心翼翼地放到我的桌上，笑容甜得像剛從蜜罐裏撈出來。

“曉雯姐，我上學的時候就聽過你的名字，說你是我們行業的銷售神話。我從小就特別崇拜你這樣的職場女強人，以後一定要多跟你學習才行。”

辦公室裏最愛拍馬屁的小劉立刻嘖嘖稱讚起來。

“你看看人家這覺悟，這情商！現在的年輕人能這麼謙虛，真是難得一見啊。”

我心裏警鈴大作，恨不得當場掀翻桌子把咖啡潑到她那張虛偽的臉上。

但我的臉上，卻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小妹妹真會說話，嘴這麼甜，以後一定有前途。”

耿薇嵐的眼睛裏飛快地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隨即又換上那副無比崇拜的表情。

“曉雯姐，你可千萬別這麼說，我就是個新人，什麼都不懂。”

“聽說你手上的客戶都是公司最頂尖的，能跟我講講你的經驗嗎？讓我開開眼界。”

我腦海裏瞬間閃過前世那個掏心掏肺，把所有技巧和客戶信息都和盤托出的傻子。

這一世，我一個字都不會再多說。

“沒什麼特別的經驗，都是熬出來的，幹久了自然就會了。”

我語氣冷淡地回了一句，拿起文件假裝看了起來。

旁邊的同事小王卻是個熱心腸，立刻搶著說。

“曉雯姐就是謙虛！”

“薇嵐我跟你說，曉雯姐手上那個李總的單子。”

“特別有挑戰性，整個行業都沒幾個人能啃下來。”

“對對對，那個單子曉雯姐跟了快半年了，光方案就改了十幾稿。”

“聽說這個星期就要簽約了，合同金額八位數呢！”

耿薇嵐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眼神亮得驚人。

我心裏咯噔一下，捏著文件的手指微微收緊。

李總。

前世第一個背叛我的客戶。

這一世，看來他還是第一個。

3

第二天上午九點，我的手機準時響了。

屏幕上跳動著“李總”兩個字。

我深吸一口氣，走到窗邊，按下了接聽鍵。

“喂，李總，早上好。我們今天上午十點在公司會議室簽合同，您還記得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足足五秒鐘，才傳來一個有些冷淡的聲音。

“哦......小陳啊。”

“那個合同的事......我再想想。”

我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李總？是我們的方案有什麼問題嗎？”

“還是說價格方麵您覺得不滿意？”

“這些我們都可以再談的。”

“方案沒問題，價格也很好。”

李總的語氣裏透著一絲敷衍和不耐煩。

“就是......我覺得吧，你們公司那個新來的小姑娘，叫耿薇嵐是吧？”

“挺不錯的，很有想法，看問題的角度跟你們這些老人不一樣。”

說完，不等我再開口，他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聽著手機裏的忙音，我握著手機，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咯咯作響。

耿薇嵐恰好在此時端著一個水杯，像一隻無辜的小白兔一樣走了過來。

“曉雯姐，你怎麼了？”

“臉色這麼難看。我剛才聽小王說，李總那邊好像有點問題？”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就一臉真誠地自告奮勇。

“曉雯姐，你別急。要不，讓我去試試吧？”

“說不定我這個新人用新方法能幫上忙呢。”

“就算不行，就當是替姐姐分憂了，你也能喘口氣。”

王總正好拿著保溫杯從他的辦公室裏出來，聽到了她這番“懂事”的話。

他讚許地拍了拍耿薇嵐的肩膀。

“不錯，有這個衝勁很好！”

“現在的年輕人就需要這種不畏艱難的精神！”

“就讓小耿去試試，多一個人多一份希望嘛。”

我眼睜睜地看著她拿著我熬了無數個通宵做出來的方案，麵帶微笑地走出了辦公室。

一個小時都不到，耿薇嵐就回來了。

她手裏拿著的，正是我準備了半年的那份合同，右下角已經簽上了李總龍飛鳳舞的名字。

整個銷售部瞬間就沸騰了。

“我去！薇嵐你也太牛逼了吧！新人王啊！”

“簡直是天生的銷售天才！”

“曉雯姐跟了半年都沒拿下的單子，你一個小時就搞定了！”

耿薇嵐被眾人像英雄一樣簇擁在中間，臉頰泛紅，一副受寵若驚又不好意思的樣子。

“沒有啦，都是曉雯姐的功勞，方案都是她做的。”

“我就是運氣好，李總說我很有眼緣，還誇我特別懂他的想法，我們聊得很投機。”

她說著，還特意看向我，眼神裏充滿了“感激”。

我看著那份本該屬於我的合同，胸口像被一塊巨大的石頭死死壓住。

喘不過氣，連呼吸都帶著刺痛。

4

午休時間，我二話不說，直接把閨蜜張萍拽到了公司樓下的咖啡廳。

“萍萍，我跟你說，那個新來的實習生耿薇嵐，絕對有問題！”

張萍正小口地抿著拿鐵，聽到我的話，笑著搖了搖頭。

“曉雯，你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

“我聽說了，人家一個新人運氣好，簽了個大單子，這很正常嘛，你別想太多。”

“這不是運氣！”

我急得差點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我跟了半年的客戶，他連我的電話都不想接，轉頭就跟一個剛來幾天的實習生簽約了？”

“這不正常！”

“我就是說不出哪裏不對，但我的直覺告訴我，她絕對不對勁！”

張萍歎了口氣，握住我的手，語重心長地勸我。

“你就是太累了，弦繃得太緊。”

“要不請幾天年假，出去旅個遊，好好散散心？”

我知道，光靠嘴說是說不通了。

隻有讓她親眼看到，她才會相信。

下午回到公司，我故意走到茶水間，當著幾個同事的麵，大聲地打起了電話。

“喂，劉姐啊！您好您好！”

“您那個高端美妝線的項目我實在是太感興趣了，簡直就是為您量身定做的！”

“方案我馬上就給您發過去，您過目一下！”

我用眼角的餘光，清晰地瞥見耿薇嵐在不遠處的工位上，立刻豎起了耳朵。

她假裝在整理文件，眼睛卻像雷達一樣一直往我這邊瞟。

掛了電話，她立刻端著杯子走了過來，狀似無意地問我。

“曉雯姐，真厲害，又在談大項目了。”

“剛剛聽你說劉姐？”

“是不是那個做高端美妝生意的劉總啊？”

我心裏冷笑一聲，麵上卻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是啊，一個合作很多年的老客戶了。”

第二天，同樣的戲碼，分毫不差地再次上演。

劉姐的電話打了過來。

我立刻把旁邊的張萍叫了過來，對她使了個眼色，然後按下了免提鍵。

“小陳啊，真是不好意思。”

“我覺得吧，你們公司那個叫薇嵐的小姑娘，好像更適合我的項目。”

“她的想法......嗯，更年輕，更有活力。”

我對著手機，聲音裏充滿了焦急和不解。

“劉姐！我們不是都已經談好了嗎？”

“方案您之前不是也說非常滿意嗎？”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您跟我說啊！我們都可以改的！”

電話那頭的劉姐，語氣裏透出明顯的不耐煩。

“哎呀，也沒什麼大的問題，方案挺好的。”

“就是......就是一種感覺吧。”

“我覺得換個人試試可能會有更好的效果，感覺她好像更懂我們這些做時尚的年輕人。”

說完，電話就被“哢噠”一聲無情地掛斷了。

張萍坐在我的對麵，端著咖啡杯的手停在半空中，臉上的笑容徹底凝固了。

她看著我，又看了看我的手機，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這......這事兒，好像是真有點邪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