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末世降臨,我沒有覺醒異能。
為了生存,我依附了最強基地的指揮官陸燼。
都說他冷酷無情,我以為強者本就如此。
第一次被變異體圍攻,我拚死發出求救信號。
信號燈亮了整夜,他的機甲軍團徑直路過,去了更重要的物資點。
第三次出任務,我為保護物資車被斷牆掩埋。
對講機裏,他冷靜地命令:
“優先回收貨物,人員自行撤離。”
最後一次,我們遭遇屍王,我為他擋下致命一擊,晶核瀕臨破碎。
他卻用最後一份解毒劑,救了他那隻同樣受傷的戰寵。
我拖著殘破的身體,引爆了基地的能量核心。
陸燼,你的基地和我一起葬了吧。
1
“苒苒,把那邊的藥品登記一下。”
墨藏鋒的聲音從醫務室門口傳來。
我的手一抖,一整瓶珍貴的抗生素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皺了皺眉。
“怎麼了?”
我蹲下身,默默收拾著玻璃碎片,不敢看他。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五次了。
他叫我,苒苒。
一個我不認識的名字。
基地裏的人都說,指揮官對我真好。
一個沒有異能的普通人,在末世裏就是個累贅。
可墨藏鋒給了我一個單獨的房間。
給了我醫務室管理員這麼清閑又安全的工作。
甚至給了我A級人員才有的食物配給。
五年前,我父母在我麵前被喪屍撕碎,我以為自己死定了。
是他把我從屍群裏撈了出來。
那時候他渾身是血,眼神卻像寒潭。
“跟著我,能活。”
我信了。
也偷偷愛了他五年。
直到一年前,俞音來了。
S級治療係異能者,長得漂亮,性格也好。
她站在墨藏鋒身邊,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隊員們都說,指揮官終於找到了他的另一半。
我隻能把那點心思藏得更深,深到連自己都快忘了。
可他還是會溫柔地幫我處理外出任務時刮破的傷口。
指尖的觸感讓我心跳漏了一拍。
他還是會在深夜一個人對著窗外發呆,背影孤寂得讓我心疼。
我以為,我還是有機會的。
直到今天,俞音挽著他的胳膊走進醫務室,笑得像朵太陽花。
“藏鋒,你又叫錯啦。”
“芷若會不高興的。”
她說著,眼神卻像針一樣紮在我身上。
墨藏鋒這才反應過來,看著我。
“抱歉,路芷若。”
“我剛走神了。”
我搖搖頭,把頭埋得更低。
“沒事。”
心口卻像是被玻璃碎片狠狠劃過。
2
“指揮官,我想申請外出搜集任務。”
我鼓起勇氣,站在墨藏鋒的辦公桌前。
他頭也不抬地看著地圖。
“理由。”
“我們基地的鎮痛劑和強效消炎藥快用完了,我知道附近有家大型醫院,也許能找到。”
我想證明,我不是一個隻會消耗資源的廢物。
墨藏鋒沉默了一會。
“可以。”
“讓林舟帶一隊人跟著你。”
我心裏一喜。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目標小不容易被發現。”
“我想證明自己。”
他終於抬起頭,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很複雜,有讚許,也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恍惚。
“注意安全。”
我開著基地最破的一輛皮卡,獨自前往市中心醫院。
很順利。
醫院裏隻有零星幾隻喪屍,都被我解決了。
藥房的門也隻是虛掩著。
我找到了整整兩大箱藥品,足夠基地用上好幾個月。
就在我準備離開時,天花板的通風管道裏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我心裏一咯噔。
下一秒,黑壓壓的變異鼠群像潮水一樣從管道裏湧了出來。
綠豆大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幽光,尖銳的牙齒發出“咯咯”的摩擦聲。
我頭皮發麻,轉身就跑,把自己反鎖在旁邊的儲物櫃裏。
鼠群撞擊著鐵門,發出“砰砰”的巨響。
我渾身發抖,從門縫裏能看到它們瘋狂撕咬著一切的樣子。
我拚命拿出信號槍,對著唯一的窗戶射出了求救信號。
紅色的光芒在黑夜裏炸開,像一朵絕望的煙花。
墨藏鋒,你會來救我的,對不對?
你一定會的。
我在狹小的櫃子裏等了一夜。
從希望,到失望,再到絕望。
信號彈的光早就熄滅了。
天快亮的時候,我聽到了裝甲車的轟鳴聲。
是基地的車!
我心中狂喜,用盡全身力氣推開櫃門。
“我在這裏!”
我看到墨藏鋒的車隊從醫院門口呼嘯而過。
沒有一輛車停下。
我打開對講機,裏麵傳來他冷靜到冷酷的聲音。
“所有人注意,目標軍火庫,不惜一切代價拿下物資。”
“聽到請回答。”
我的眼淚一下就湧了出來。
“墨藏鋒!墨藏鋒救我!”
“我在醫院!我被鼠群困住了!救我!”
對講機裏隻有一片滋滋的電流聲。
然後是另一個隊員的聲音。
“指揮官,好像有幹擾信號。”
“屏蔽掉。”
墨藏鋒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對講機裏,再次恢複了平靜。
隻剩下我的哭聲,和門外變異鼠群的嘶吼。
天亮了。
鼠群退去。
我像個遊魂一樣,拖著兩條發軟的腿,一步步走回基地。
門口的守衛看到我,嚇了一跳。
“路、路醫生?你還活著?”
我沒理他,徑直走向指揮室。
墨藏鋒正在和俞音說話,看到我,他愣了一下。
然後,他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沒事就好。”
說完,他轉過頭,繼續跟俞音討論著這次任務的收獲。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完美的側臉,突然很想笑。
3
我開始失眠。
一閉上眼,就是那輛從我麵前絕情開走的裝甲車。
墨藏鋒對我還是一樣。
會關心我有沒有吃飯,會提醒我天冷加衣。
可我隻覺得諷刺。
趁他外出,我打掃他的房間。
鬼使神差地,我拉開了他床頭櫃最下麵的抽屜。
裏麵隻有一個相框,被一塊幹淨的絨布包著。
我打開。
照片上的女孩笑靨如花,眉眼彎彎,和我,有七八分相像。
我的心,沉到了穀底。
老隊員張叔看到我,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今天,他終於沒忍住。
“小路啊,你別怪我多嘴。”
“你跟以前那個叫苒苒的姑娘,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我的手裏的鑷子“哐當”一聲掉在托盤裏。
“苒苒?”
“是啊,指揮官以前的戀人,可惜了,五年前死在了屍潮裏。”
“指揮官為了她,差點把命都搭進去。”
俞音“恰好”路過,聽到我們的對話,走了進來。
她支開張叔,然後走到我麵前,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微笑。
“芷若,別多想。”
“藏鋒隻是同情你,畢竟你長得太像她了。”
“他看到你,就像看到了苒苒,所以才會對你好一點。”
“你可千萬別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
我看著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原來,是這樣。
原來五年的溫柔,五年的特殊對待,都隻是因為我長得像另一個人。
我隻是個影子。
一個替身。
夜裏,我睡不著,走到墨藏鋒的房門外。
裏麵傳來他壓抑的、帶著痛苦的囈語。
“苒苒......”
“對不起......”
“苒苒......”
我靠著冰冷的牆壁滑坐下來,把臉埋在膝蓋裏,無聲地痛哭。
第二天,他檢查藥品清單的時候,又一次叫錯了。
“苒苒,這份清單......”
我打斷他,抬起頭,眼睛通紅地看著他。
“墨藏鋒,苒苒是誰?”
他臉上的溫柔瞬間凝固,變得陰沉。
“不該你問的,別問。”
俞音從外麵走進來,親昵地挽住他的胳膊。
“藏鋒,別生氣嘛。”
她轉向我,用一種憐憫的語氣說。
“芷若,苒苒是藏鋒的初戀。”
“五年前為了救他,死在他麵前。”
“所以啊,他看到你才會心軟,才會把你留在基地。”
“你應該感謝她才對。”
4
俞音對我越來越“好”了。
在任務部署會上,她主動提出要保護我。
“芷若沒有異能,外出任務太危險了。”
“這次押送物資,讓她跟我一組吧,我會保護好她的。”
墨藏鋒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隊員們都向我投來羨慕的目光。
能得到S級治療係異能者的貼身保護,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
出發前,俞音還特地來找我。
“芷若,別怕,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她笑得真誠又溫暖,我卻隻覺得渾身發冷。
車隊出發,俞音選擇了一條偏僻的小路。
“這條路可以避開主幹道上的屍群,更安全。”
她解釋道。
林舟在對講機裏提出異議。
“俞音小姐,這條路年久失修,路況很差,而且要經過一片危樓區,太危險了。”
“林舟,你在質疑我的判斷嗎?”
俞音的聲音冷了下來。
“我隻是覺得......”
“服從命令。”
墨藏鋒的聲音插了進來,不容置喙。
林舟沉默了。
車隊繼續前進。
經過那片危樓區時,意外發生了。
旁邊一棟大樓毫無征兆地倒塌下來。
巨大的水泥塊和鋼筋像雨點一樣砸向我們的車隊。
“保護物資!”
俞音尖叫著,第一時間用她的異能築起一道屏障,護住了她自己和旁邊那輛裝滿物資的卡車。
而我坐的這輛皮卡,被她精準地排除在外。
“芷若!快!快去救那箱抗生素!”
她指著不遠處一箱被甩出車外的藥品,對我大喊。
我腦子一片空白,下意識地就衝了過去。
我想證明自己。
我不想再被當成廢物。
就在我抱起藥箱的瞬間,一塊巨大的預製板從天而降。
“轟!”
我被壓在了下麵。
黑暗吞噬了我。
在失去意識前,我聽到對講機裏傳來俞音“驚慌失措”的聲音。
“指揮官!不好了!芷若被埋在下麵了!”
“通訊也斷了!”
然後,是墨藏鋒冷靜得可怕的聲音。
“優先回收貨物。”
“人員,自行撤離。”
俞音回到基地,第一時間就去找了墨藏鋒。
我後來聽隊員說的。
她哭得梨花帶雨,一個勁地自責。
“都怪我,我沒保護好芷若。”
“她是為了救那箱藥才......”
墨藏鋒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安慰。
“這不是你的錯。”
“她也算是死得其所。”
5
我沒死。
我靠著一股不知從哪來的力氣,從廢墟裏挖出了一條生路。
我爬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我拖著一條斷了的腿,渾身是血,像個惡鬼一樣走回了基地。
當我出現在基地門口時,所有人都驚呆了。
我推開圍觀的人群,一瘸一拐地走向指揮官的住所。
遠遠地,我就看到他房間的燈亮著。
我看到他懷裏抱著一隻通體銀白的小狼。
他的動作輕柔得不像話,小心翼翼地為小狼清理著傷口。
他的眼神裏,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和心疼。
那隻小狼舒服地嗚咽著,舔了舔他的手。
他笑了。
那是我五年來,第一次看到他笑。
不是那種禮貌性的,而是發自內心的,帶著寵溺的笑。
我站在門口,像個傻子。
我走到醫務室,想找點藥處理一下傷口。
值班的護士看到我,一臉為難。
“路醫生,對不起,高級傷藥都讓指揮官拿走了。”
“他說資源緊張,要留給最重要的人。”
我看著自己還在流血的傷口,看著空空如也的藥架。
“最重要的人?”
“是啊,就是指揮官抱回來那隻小銀狼。”
護士壓低了聲音,八卦地湊過來說。
“你不知道嗎?那隻小狼,是苒苒小姐以前養的那隻狼的後代。”
“指揮官找了它好幾年了,寶貝得不得了。”
“聽說為了救它,指揮官還受了傷呢。”
我的世界,轟然倒塌。
原來,他不是不會溫柔。
他隻是把所有的溫柔,都給了跟那個女人有關的一切。
哪怕隻是一隻狼。
夜裏,我疼得睡不著,想去倒杯水。
經過他房間時,看到他半夜起來,隻是為了給那隻小狼蓋好被子。
那種細致入微的關懷,我連奢望都不敢。
我瘋了一樣,想去接近那隻狼。
我想,如果我能照顧好它,他是不是也會多看我一眼?
我端著一碗最好的肉糜,走到小狼麵前。
它聞了聞,嫌棄地別過頭,還衝我齜了齜牙。
“別碰它。”
墨藏鋒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冷得像冰。
我端著碗,僵在原地。
那晚,我躺在床上,看著自己因為沒有及時處理而發炎化膿的傷口。
我終於,徹徹底底地明白了。
在他心裏,我路芷若,連一隻狼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