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屍潮中，基地首領的車隊被圍困。

我已占據製高點，火力足以撕開一條生路。

但我的隊長丈夫卻命令我待命。

非要等他善良的醫療官白月光用安撫劑嘗試驅散喪屍。

前世，安撫劑的氣味反而吸引了更多變異體，導致防線崩潰。

我違令開火，救下首領。

醫療官卻因治療方案失敗而聲望掃地，自閉於醫療室。

丈夫為安撫她，竟在下次任務中把我騙出安全區，推進了喪屍堆。

被分食的痛苦中，我聽見他說：

“你的血，正好引開它們，讓婉寧先走。”

再次回到屍潮圍困的瞬間。

我緩緩關掉了重武器的保險。

這一次，我很想知道，你們的愛心療法能堅持幾分鐘。

1

“狙擊位準備就緒。”

“隨時可以開火。”

我趴在三百米外的高樓頂端，冰冷的十字線死死鎖定著首領裝甲車周圍的喪屍。

私人頻道裏傳來王哥壓低的聲音。

“慕晴，狀態怎麼樣？”

“沒問題，等隊長命令。”

“好，我們突擊組也準備好了，你開槍就是信號。”

公共頻道裏，丈夫沈亦臻的聲音響起，一如既往的沉穩，卻讓我感到一陣惡寒。

“收到。”

“所有人注意，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開火。”

他頓了頓，聲音裏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權威。

“我們要等蘇婉寧的驅散藥劑。”

“這是命令，所有人都必須服從。”

“我們不能再像野蠻人一樣隻知道殺戮，要學會用腦子。”

果然。

又是這句話。

上輩子，就是這瓶狗屁藥劑，差點害死首領。

也是因為我沒聽他的命令，提前開槍救下首領，讓蘇婉寧的“科研成果”成了全基地的笑話。

她當眾丟了臉，哭哭啼啼。

沈亦臻為了哄他的白月光開心，轉頭就把我騙出了基地。

“晴晴，東區有緊急巡邏任務，隻有你能完成。”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他。

他眼裏的溫柔，現在想來全是算計。

“用你的血引開這些喪屍，讓婉寧有時間安全撤退。”

這是我臨死前，從通訊器裏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溫熱的血液從身體裏流出，吸引著無數喪屍將我一寸寸撕碎。

而現在，我回來了。

回到了一切開始的地方。

我慢慢鬆開了扣在扳機上的手指。

這一次，我不救了。

“慕晴，你是什麼意見？”

沈亦臻在頻道裏點我的名。

“作為重火力手，你的判斷很重要。”

“告訴那些沒見過世麵的隊員，我們的新戰術有多重要。”

我調整了一下呼吸，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毫無波瀾。

“我聽隊長的。”

“一切行動聽從指揮。”

2

“太好了！我就知道我的研究是正確的！”

蘇婉寧的聲音從頻道裏傳來，帶著一種天真又愚蠢的興奮。

她人還沒到，聲音先到了。

“大家再堅持一下！人類的救世主馬上就到！”

一個突擊隊員沒忍住，在頻道裏笑出了聲。

“噗......救世主？她以為這是在拍電影嗎？”

“我們不能再用暴力解決問題了！”

蘇婉寧終於出現在狙擊鏡的視野裏，她穿著一身潔白的研究服，與周圍的廢墟格格不入。

“喪屍也曾經是人類，我們應該用愛與科學去感化它們！”

副隊長王哥的怒吼緊隨其後。

“感化個屁！”

“蘇研究員，你他媽看清楚，首領的裝甲車快被那幫畜生拆了！”

“車上的裝甲板都被撕下來三塊了！”

“再不開火，首領就要交待在這了！”

蘇婉寧立刻帶上了哭腔，跑到剛剛趕到的沈亦臻身邊。

“亦臻哥，你看他，他好凶啊。”

“他根本不懂科學，他隻知道殺殺殺！”

“我的善意，他們都不能理解嗎？”

“這個世界為什麼對天才總是充滿了惡意？”

沈亦臻立刻將她護在身後，柔聲安撫。

“婉寧別哭，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他們這些粗人接觸你的研究。”

“他們的大腦裏隻有肌肉，理解不了你這種跨時代的偉大構想。”

然後他切換到公共頻道，聲音冷得像冰。

“王副隊，注意你的言辭！”

“你在質疑我的決定？”

“還是說，你在嫉妒蘇研究員的才華？”

“現在開始，你的通訊權限被禁言一分鐘，給我好好反省！”

“其他人也一樣，誰再敢質疑蘇研究員，就去洗一個月廁所！”

基地的私人頻道裏瞬間炸開了鍋。

“我操！隊長是腦子被喪屍啃了嗎？”

“為了個娘們，連首領的命都不要了？”

“什麼狗屁藥劑，我看是迷魂藥吧，把隊長迷得神魂顛倒的！”

王哥被禁言，氣得在私頻裏瘋狂刷屏罵人。

我聽著隊友們的怒罵，一言不發。

然後我在公共頻道裏，淡淡地開口。

“我相信隊長的判斷。”

“科研的突破總是需要實踐來檢驗的。”

王哥立刻給我發來一條私人信息。

“慕晴！你搞什麼鬼？你也被那女的洗腦了？”

我沒有回複。

我的話讓私人頻道裏瞬間安靜了。

緊接著是更猛烈的吐槽。

“我靠，慕晴姐也瘋了？”

“她不是最猛的嗎？怎麼也幫著那對狗男女說話？”

“完了完了，這特戰隊是待不下去了。”

蘇婉寧聽到我的支持，得意地哼了一聲。

“看吧，還是慕晴姐有遠見。”

“你們這些隻懂用蠻力的男人，好好看著吧。”

“看著我是怎麼用科學，創造一個沒有殺戮的新世界！”

她說著，從助手手裏接過一個精致的金屬箱，開始準備她那可笑的“偉大實驗”。

3

一小袋粉紅色的粉末被蘇婉寧從高處拋下。

粉末在空中散開，帶著一股甜膩的香味。

“大家看！”

“我的驅散藥劑，可以通過幹擾喪屍的嗅覺神經，讓它們陷入暫時的平靜！”

“這就是科學的力量！”

她像個正在展示新玩具的小女孩，興奮地解說著。

別說，那藥劑還真有點用。

裝甲車周圍的喪屍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動作遲緩了幾秒。

它們茫然地抬起頭，似乎在尋找氣味的來源。

蘇婉寧激動得又蹦又跳。

“成功了！我成功了！”

“亦臻哥你看見沒！我成功了！”

“我就說我是天才！”

沈亦臻的聲音裏也充滿了驕傲。

“我看見了婉寧，你真是個天才！”

“你將改變整個世界的格局！”

“等回到基地，我會親自為你向首領請功！”

然而，好景不長。

那股甜膩的氣味非但沒有驅散喪屍，反而像一塊巨大的磁鐵。

四麵八方，黑壓壓的喪屍潮正從城市的廢墟中湧來。

其他觀察哨也傳來了緊急警報。

“報告！西區出現大量喪屍，正向目標點移動！”

“報告！北區出現屍潮！重複！是屍潮！”

剛才還隻有幾十隻，現在目測至少有幾百隻。

它們的目標隻有一個，首領那輛已經快要報廢的裝甲車。

“這......這是怎麼回事？”

蘇婉寧傻眼了，聲音開始發抖。

“為什麼......為什麼會來這麼多？”

她慌亂地找著借口。

“這......這隻是正常的應激反應！”

“藥劑在調試過程中，出現一點小小的意外是很正常的！”

沈亦臻立刻為她辯護。

“沒錯，大家不要慌！”

“這正是實驗的關鍵數據！”

“說明藥劑的吸引範圍比我們預想的要大！”

“婉寧！快記錄下來！這可是諾貝爾獎級別的數據！”

首領的求救信號已經帶著絕望的嘶吼。

“狗娘養的！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裝甲的外部合金板快被撕開了！”

“左側履帶已經報廢！車輛無法移動！”

“它們上車頂了！”

“請求立刻火力支援！請求立刻火力支援！”

隊員們再也忍不住了。

“蘇婉寧！你管這叫小意外？”

“隊長！你他媽再不讓人開火，老子第一個就崩了你！”

蘇婉寧嚇得躲在沈亦臻身後，放聲大哭。

“嗚嗚嗚......他們罵我......他們都欺負我......”

4

“沈亦臻！我命令你，立刻交出指揮權！”

王哥不知道用什麼方法解除了禁言，在頻道裏咆哮。

“根據基地戰時緊急預案第七條第三款，指揮官出現重大決策失誤，導致任務目標處於極度危險中時，副指揮官有權接管指揮！”

沈亦臻也火了。

“王八蛋！你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還跟我講預案？老子就是預案！”

“我才是隊長！這裏我說了算！”

“我說等，就得等！”

另一個突擊隊員也吼道。

“隊長！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首領就沒命了！”

沈亦臻直接罵了回去。

“閉嘴！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兩個人在通訊頻道裏公開對罵，整個隊伍的通訊係統一片混亂。

蘇婉寧還在抽噎。

“亦臻哥......讓我再試一次吧。”

“一定是劑量不夠！隻要加大劑量，一定可以的！”

沈亦臻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好！婉寧你放心大膽地做！”

“我相信你！”

“我看誰敢攔著！”

王哥氣得差點把通訊器捏碎。

“瘋了！你他媽徹底瘋了！”

“沈亦臻，我告訴你，等我們回到基地，我一定會上報指揮部！”

“你這種為了女人不顧大局的廢物，根本不配當隊長！”

沈亦臻冷笑一聲。

“好啊，我等著。”

“不過在那之前，你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會不會被關禁閉吧！”

我依舊沉默地趴在狙擊點。

透過瞄準鏡，我能清晰地看到裝甲車的結構正在一點點被破壞。

金屬扭曲的哀嚎，仿佛就在耳邊。

車頂的機槍塔已經被喪屍硬生生掰斷了。

我心裏默默計算著。

以這種速度，首領最多還能再撐五分鐘。

5

蘇婉寧像是賭徒一樣，把一整袋粉色藥劑全都扔了下去。

這一次，那股甜膩的味道幾乎要讓人窒息。

緊接著，一聲不屬於普通喪屍的恐怖嘶吼，從不遠處的建築後傳來。

“轟！”

一堵牆壁被硬生生撞開。

一輛廢棄的公交車被它像玩具一樣扔了過來，砸在另一棟樓上。

一個身高超過三米，渾身肌肉虯結，皮膚呈現出金屬般灰黑色的巨型喪屍，出現在所有人視野裏。

喪屍王。

在它身後，還跟著幾十隻速度極快、四肢著地奔跑的變異體。

“那......那是什麼怪物......”

蘇婉寧看著自己親手招來的傑作，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

她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幹二淨，隻剩下無盡的恐懼和尖叫。

“啊！別過來！別過來！”

喪屍王根本沒理會她，它的目標隻有那個散發著濃鬱“香味”的鐵罐頭。

它蒲扇般的大手一揮，直接在裝甲車上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裝甲車的內部警報和火花四濺。

首領絕望的呼救聲傳了出來。

“我的腿被卡住了！”

“它要進來了！它要進來了！”

沈亦臻此刻居然還在安慰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女人。

他甚至背對著戰場，半跪在蘇婉寧麵前，用手捂住她的耳朵。

“婉寧別怕，有我呢。”

“別看，那些醜東西會臟了你的眼睛。”

“這不是你的錯，這隻是一個......一個不可控的意外因素。”

隊員們徹底炸了。

“去你媽的意外因素！”

“老王！別管他了！兄弟們，跟我上！”

幾個突擊隊員直接無視了沈亦臻的命令，開始對著喪屍王和變異體開火。

但普通的步槍子彈打在喪屍王身上，就跟撓癢癢一樣，隻能激起一串火星。

我冷冷地看著瞄準鏡裏的一切。

喪屍王已經把半個身子探進了裝甲車。

我聽到了首領痛苦的悶哼聲。

倒計時。

十。

九。

八。

......

6

裝甲車的駕駛室被喪屍王硬生生撕開。

“慕晴！”

王哥在私人頻道裏對我嘶吼。

“別管那個傻逼隊長的命令了！開槍！”

“再不開槍就來不及了！”

“開火！全體開火！”

王哥在公共頻道也下達了命令。

“不許開槍！”

沈亦臻還在公共頻道裏咆哮。

“誰都不許動！”

“你們會破壞婉寧的實驗數據！”

“這些變異體都是寶貴的研究樣本！”

我終於動了。

我打開了自己獨立的通訊頻道，聲音不大，但足夠讓所有人聽清。

“抱歉了，隊長。”

“我的天職，是保護基地成員的生命安全。”

“砰！”

特製的穿甲彈從槍膛呼嘯而出，精準地射入了喪屍王巨大的眼眶。

它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動作停滯了一秒。

“砰！”

第二槍，打爆了它另一隻眼睛。

我冷靜地切換頻道。

“突擊組！它的膝蓋關節是弱點！用榴彈！”

“砰！砰！砰！”

我用最快的速度，連續射擊。

膝蓋，手肘，所有脆弱的關節部位，全都被我一一打碎。

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塌。

其他隊員趁機一擁而上，將剩餘的變異體全部清除。

王哥帶人把腿部受傷的首領從扭曲的駕駛室裏拖了出來。

一切塵埃落定。

沈亦臻快步衝到我所在的樓頂，他的聲音像是從地獄裏傳來，充滿了憤怒和怨毒。

“慕晴！”

他一把揪住我的作戰服衣領。

“誰讓你開槍的！”

“你毀了婉寧的一切！你毀了人類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