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兒媳是短視頻網紅，把我當“素材”拍段子，立“好婆婆”人設賺錢。

實際她對我呼來喝去。

女兒留學回來，我帶外孫女的畫麵被兒媳偷拍，配文“婆婆偏心，好東西都留給外人”，引發網暴。

粉絲人肉出女兒信息，罵她“撈女”。

我怒斥兒媳，她反嗆：“沒我直播帶貨，你家能換新車？你兒子能有錢？” 我這才知道，兒子軟飯硬吃，合著夥把我當搖錢樹。

30歲的兒子李明理直氣壯地指著我：“你以為就你那點退休金夠花？要不是我老婆賺錢，我們早喝西北風了！”

孫雅抱著胳膊，一臉得意：“她被罵幾句又不會死，我現在多紅啊！”

我氣得手都在發抖，沒想到自己辛苦養大的兒子會這樣對我。

1

“媽，手機舉高點，對，收一下雙下巴。”

“眼睛往下看，做出一點疲憊又滿足的樣子。”

“不是讓你笑，是讓你看起來愁苦一點，想想我爸死得早，你一個人拉扯孩子多不容易。”

兒媳孫雅像個導演，指揮著我在她那小小的手機屏幕前擺出各種姿勢。

最初，她隻是說拍點做飯、帶孫子的日常，發著好玩。

我沒多想，就配合了。

誰知道，她癮越來越大，要求也越來越離譜。

“媽，你這件衣服太新了，去換那件領口都洗鬆了的舊毛衣。”

她從衣櫃裏翻出我準備扔掉的衣服，硬要我穿上。

“這樣才真實，才能突出你樸素勤勞一輩子的人設。”

我不想穿，那件衣服破得不像樣，還有股樟腦丸的味道。

“聽我的沒錯，現在網上就喜歡看這個，叫什麼反差感，你不懂。”

她甚至讓我戴上老花鏡，坐在小板凳上擇菜，背景必須是斑駁的老牆。

“來，媽，對著鏡頭說，說你退休金不夠花，但為了兒子孫子，再苦再累都值得。”

我的退休金雖然不多，但省著點花也夠了，我不想在網上對著陌生人說謊。

“我說不出口，這不是事實。”

“有什麼說不出口的，這叫劇本，你懂不懂？”

孫雅把手機一放，開始不耐煩，聲音也尖利起來。

“李明，你過來跟你媽說，就一句話的事，怎麼那麼強呢？耽誤我一上午了！”

兒子李明從房間裏趿拉著拖鞋跑出來。

“媽，雅雅也是為了我們這個家好，你就配合一下吧，說一句又不會怎麼樣。”

“你就當是演戲，幫幫我們，現在賺錢多難啊。”

在他們的軟磨硬泡下，我還是對著鏡頭說了違心的話。

視頻發出去，果然火了，評論裏一堆人誇孫雅孝順，心疼我這個“苦命婆婆”。

孫雅嘗到了甜頭，徹底變本加厲。

有一次我做了紅燒肉，她立刻把鏡頭懟到我臉上。

“媽，這肉看著就膩，你吃塊肥的，邊吃邊說你平時都舍不得吃肉，今天是為了給我們解饞。”

我夾起一塊肥肉，在鏡頭前艱難地往下咽，胃裏一陣翻滾。

“媽，我直播的時候，你不能在旁邊發出任何聲音，咳嗽也不行，最好連呼吸都輕點。”

“還有，你以後說話，每句話不能超過十個字，我讓你說你再說，沒讓你說你就做動作，點頭搖頭就行。”

她甚至拿回來一堆廉價化妝品，一股刺鼻的香味。

“給你買了點粉底口紅，你以後上鏡前都得化點妝，但不能太明顯，要那種偽素顏，懂嗎？就是看起來沒化，但又比平時精神。”

我不懂，我隻覺得我的生活徹底亂了套。

今天做什麼飯，得配合她的視頻主題。

什麼時候去買菜，得看她有沒有拍攝安排。

有一次她直播，我在後麵不小心咳嗽了一聲，她下播後直接把杯子摔在地上。

“你是不是故意的？我剛讓人刷禮物，你一咳嗽全沒了！你知道我損失了多少錢嗎？”

我在自己家裏，竟然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做什麼事之前，都得先看看兒媳婦的臉色。

2

“媽，你看我這手機，像素太低了，拍出來的視頻都模糊了，粉絲都說看不清我臉上的膠原蛋白了。”

孫雅把她的舊手機扔到我麵前。

“現在做自媒體，設備得跟上，你給我五千塊，我換個最新款的。”

我心裏咯噔一下，五千不是小數目，是我存了小半年的錢。

“我哪有那麼多錢......”

“你怎麼沒有？你不是還有幾萬塊的存款嗎？上次你交燃氣費的時候我看到你存折了。”

她連我的存款都摸得一清二楚。

李明也在旁邊幫腔：“媽，這錢就算我們借的，等雅雅做視頻賺了大錢，加倍還你。”

我心一軟，想著總是為了這個家，把錢轉給了她。

從這天起，家裏的開銷像是坐上了火箭。

“這冰箱太舊了，每次打開都一股味兒，拍進去多影響觀感，得換個對開門的，裏麵塞滿東西，顯得咱家生活富足。”

“沙發也該換了，這老掉牙的款式，粉絲一看就知道我們家條件不好，人設就崩了。”

“還有車，李明開那輛破車，怎麼拍我接他下班的恩愛視頻？得換輛好車，拍出來才有麵子。”

為了換車，我拿出了大部分積蓄，又添了十幾萬。

他們選了一輛三十多萬的SUV，我一輩子的積蓄，一大半都砸了進去。

提車那天，孫雅抱著新車的方向盤拍了半天視頻和照片。

配文是：“靠自己努力換來的第二輛車，女人就該活成自己喜歡的樣子，繼續加油！”

我的錢，成了她炫耀的資本，成了她獨立女性人設的基石。

沒過幾天，她又愁眉苦臉地來找我。

“媽，我的賬號好像被平台限流了，播放量上不去，我問了圈裏的人，說要花兩萬塊錢‘解封’，不然這個號就廢了。”

我一聽要兩萬，頭都大了。

“我真沒錢了，買車把底都掏空了。”

孫雅眼圈一紅，眼淚說來就來。

“媽，這可是我全部的心血啊，這個號廢了，我們家以後怎麼辦？車貸房貸怎麼還？”

李明也在一旁唉聲歎氣：“是啊媽，雅雅為這個號熬了多少夜，你就忍心看她前功盡棄嗎？”

我看著他們倆一唱一和，心又軟了。

最後，我取出了給自己的養老錢，那是我準備萬一生病救急用的。

錢剛到手，孫雅轉頭就給她媽打了個電話，聲音裏滿是炫耀。

“媽，我跟你說，我這個月光廣告費就賺了五萬，你別擔心，下個月就給你換個大金鐲子。”

我站在她身後，聽得清清楚楚，渾身冰涼。

“媽，這個月生活費怎麼又超了這麼多？”

我看著銀行卡的扣款短信，忍不住問。

“什麼叫超了？現在家裏吃的用的，都得買貴的，要不然怎麼在視頻裏展示我們的生活品質？粉絲的眼睛是雪亮的。”

孫雅一邊敷著兩百塊錢一張的麵膜，一邊頭也不抬地回答。

我的退休金早就已經不夠用了，每個月還要往裏倒貼積蓄。

更可氣的是，孫雅把這一切都說成是她自己賺來的。

李明竟然也信了，看他老婆的眼神裏充滿了崇拜。

“老婆，你真是太能幹了，又能養家，又能換車，我真是娶到寶了。”

我聽著兒子對兒媳的吹捧，心裏五味雜陳，像打翻了的調料瓶。

我的銀行卡餘額數字越來越小，但我一句話都不敢說。

這個家，早就不是我說了算了。

3

“媽，你這件新旗袍挺好看的，別穿出門了，收起來吧。”

孫雅在我準備出門見老姐妹的時候攔住了我。

“為什麼？今天我們有個聚會。”

“你穿這麼好，粉絲萬一在街上看到拍了發網上怎麼辦？他們會覺得你很有錢，那我們‘孝順婆婆’的人設不就白立了？你得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

她不僅管我的穿著，連我買菜花了多少錢都要一筆一筆地對賬。

“這肉怎麼買這麼貴的？下次去遠一點的那個菜市場，能便宜好幾塊，多走幾步路能累死你？”

“西紅柿不用買這麼好的，反正都是做湯，品相無所謂，省下來的錢給我兒子買樂高不香嗎？”

她拿著我的購物小票，像個審查官一樣逐條盤問，語氣充滿了指責。

有一次直播，她突然把鏡頭轉向我。

“家人們，看看我婆婆，對我比對親閨女還好，什麼好吃的都先給我。”

然後用胳膊肘捅了捅我，示意我接話。

我被迫在鏡頭前擠出笑容，眼皮直跳。

“是啊，雅雅就是我的貼心小棉襖，比親閨女還親。”

她還不滿意，湊到我耳邊小聲說，聲音像毒蛇吐信。

“說，說你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的兒媳婦，下輩子還想讓我當你兒媳婦。”

我感覺自己像個提線木偶，一舉一動，每一句話，都被她提前設定好了程序。

她直播的時候，我在客廳走動都要踮著腳尖，生怕木地板發出一絲聲響。

連上廁所衝水的聲音大了，她都會皺著眉頭瞪我一眼，好像我犯了什麼滔天大罪。

老家的朋友打電話約我出去坐坐，都被她找借口推掉。

“王阿姨啊，我媽最近身體不舒服，需要靜養，醫生說不能見風，你們別來打擾她了。”

掛了電話，她就警告我，眼神淩厲。

“別什麼人都往家裏帶，萬一被哪個粉絲認出來，拍到什麼不該拍的，影響我的人設怎麼辦？你那些老姐妹一個個都長舌婦，出去亂說怎麼辦？”

我想出門散步，都得提前向她“報備”，像犯人放風一樣。

“幾點出去？去哪裏？跟誰一起？幾點回來？手機必須開機，我隨時查崗。”

活了五十五年，我第一次感覺自己像個犯人，被二十四小時監視。

甚至連晚上做什麼菜，都得由她來定。

“明天我要拍一期‘婆婆做的家鄉菜’，你準備一下，菜譜我發你了，必須嚴格按照菜譜來，多一克鹽少一滴油都不行。”

“還有，你得提前把台詞背熟，明天爭取一條過。”

她遞給我一張紙，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台詞，甚至標注了語氣和表情。

我在這個家裏，徹底失去了自由，成了一個沒有思想的工具人。

4

“媽，我回來了！”

女兒李欣帶著外孫女妞妞從國外回來的那天，我激動得一晚上沒睡好，感覺天都亮了。

一大早就去市場買了最新鮮的食材，龍蝦、鮑魚，準備了一大桌子她愛吃的菜。

我還給妞妞買了很多漂亮的公主裙和進口玩具，堆滿了半個客廳。

孫雅看到李欣，眼睛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算計和嫉妒。

她全程拿著手機，像個狗仔一樣跟在我們後麵偷拍，鏡頭幾乎沒離開過李欣和她身上的名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