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功德池的金光在我麵前蹭蹭上漲,9999點,整整三年,我終於攢夠了。
“係統,兌換還陽。”我的聲音興奮的在發抖。
可係統沉默了足足十秒,然後跳出一行猩紅的字:“檢測到顏判官神魂不穩,需要陰親牽絆穩定,宿主暫不能還陽。”
我腦子嗡的一聲,“什麼意思?”
“顏判官執念過深即將墮入修羅道,需要您作為陰親陪伴他三百年,待其神魂穩定後才可還陽。”
“放你媽的屁!”我直接口吐芬芳,“勞資辛辛苦苦做了三年牛馬,你現在告訴我還要再陪那個變態三百年?”
傳送陣旁邊的沈驪猛地衝過來拉住我:“楚嬈別答應!顏肅是個瘋子,他上一任陰親就是被折磨瘋,最後魂飛魄散了!”
係統機械地重複:“顏時歸需要陰親的生氣滋養,他是下一任判官,責任重大,您......”
“我去你大爺的責任!”我抓起旁邊的魂燈就往地上砸,“那個小畜生是我的責任?我連他爸都不想要!”
係統突然變了語氣,竟然帶上了威脅的意味:“宿主,顏時歸是您車禍時流掉的孩子的轉世,您真的忍心拋棄他嗎?”
我整個人瞬間僵住。
1
沈驪臉色大變:“楚嬈,別信它的!這係統從頭到尾都在騙你!”
可我腦子裏全是三年前的畫麵。
車禍前一個月,我剛知道自己懷孕,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一輛大貨車撞飛了。
醒來時已經在冥界,係統說我是冤死者,可以做任務還陽。
它從來沒告訴我,我的孩子也跟著一起死了。
“時歸......是我的孩子?”
“是的,顏判官用您孩子的魂魄為您煉製了陪伴,您忍心讓他孤苦無依嗎?”
沈驪拚命搖我的肩膀:“楚嬈!清醒點!那根本不是你的孩子,那是顏肅煉製的傀儡!”
我還沒反應過來,判官殿的大門就被一腳踹開了。
冥火在大殿裏炸開,顏肅渾身裹著黑色煞氣衝進來,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楚嬈,你敢跑?”
他的眼睛紅得嚇人,手上的力道重得我幾乎喘不上氣。
這三年他心情不好就拿我撒氣,上個月因為我多看了別的判官一眼,他直接用冥火燒斷了我三根手指。
現在這些手指還是半透明的,沒法完全長好。
“你是我的陰親,”顏肅的聲音像從地獄裏爬出來的,“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你往哪兒跑?”
我被掐得眼前發黑,勉強擠出幾個字:“放......開......”
“放開?”顏肅冷笑,“你以為你做夠了任務就能走?我告訴你,你這條命本就是我從閻羅殿要來的,你能活著做任務全是因為我!”
沈驪想衝上來,被顏肅的陰差一把拽住。
顏肅鬆開手,我癱倒在地上大口喘氣。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別想那些不該想的,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我不會虧待你。”
我摸著脖子上的勒痕,那是昨天晚上剛留下的。
昨天他去找蘇曇“查案”,回來後發現我沒有在殿裏等他,直接把我從房間裏拖出來,在大殿上掐了整整一刻鐘。
“別想著離開我,”顏肅蹲下來,強迫我看著他,“我跟蘇曇沒有關係,我隻是單純欣賞她幫我查案的才能而已。”
他說得理所當然,好像我應該感激他的解釋。
我冷眼看著這張三年來日日折磨我的臉。
當初他從生死簿上把我勾下來,說是要我做他的陰親,說什麼“一見鐘情”。
結婚當天他就帶著蘇曇回來,蘇曇挽著他的胳膊,打扮得比我這個新娘還要隆重,笑眯眯地問:“這是誰啊?”
顏肅當著滿殿賓客的麵,摸摸蘇曇的頭說:“沒事,一個不重要的人而已。”
那時候我就知道,這個男人腦子有病,而且病的不輕。
2
顏肅還在喋喋不休地解釋他跟蘇曇的關係,一個小小的身影突然從殿外衝了進來。
“爸爸!”顏時歸抱住顏肅的腿,那張稚嫩的臉上全是委屈。
“爸爸你別求她了,她就是嫉妒蘇姨比她有本事,比她懂你而已。”
我盯著這個養了三年的“孩子”。
他剛“出生”的時候體弱多病,每天都要用我的生氣滋養。
我記不清多少個日夜守著他,生怕他魂體不穩散了。
那時候顏肅天天跟著蘇曇查案,我對這個男人徹底死了心,隻有這個孩子讓我覺得在冥界還有點活著的意義。
現在他說出這樣的話,我隻覺得可笑。
顏時歸見我不說話,更加放肆了:“你就老老實實待在家裏,天天躲去人間遊蕩,哪裏有蘇姨那樣優秀?蘇姨幫爸爸查案,你隻會吃喝玩樂!”
我是被係統強製綁定的陰親,壓根沒有什麼自由。顏肅每次心情不好就拿我撒氣,我哪有什麼時間去人間?
所謂的“遊蕩”不過是我找沈驪幫忙聯係閻羅殿舉報這個破係統而已。
我的手開始抖,不是害怕,是被氣的。
這個孩子如果真是我的,我怎麼可能生出這麼白眼狼的東西?
“啪!”
我揚起手,照著顏時歸白嫩的臉就是一巴掌。
整個大殿都安靜了。
顏時歸捂著臉,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顏肅也愣了一秒,隨即暴怒:“楚嬈,你發什麼瘋?時歸他有什麼錯?我又有什麼錯?不就是說了你兩句,你就要對孩子下死手?!”
我冷笑出聲:“他說我兩句?顏肅,你是真的蠢還是裝傻?”
顏時歸反應過來,立刻撲到顏肅懷裏開始哭:“爸爸,她打我,她從來不想當我的娘親,嗚嗚嗚,我臉好疼。”
我盯著這對父子,一字一句地說:“下次再說這樣的話,你就見不到明天的月亮了。”
顏肅徹底炸了。
他抬起手,一個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
我們當時正站在判官台邊上,我沒防備,被這一下直接打得從台上滾了下去。
判官台足足有三丈高,我從上麵摔下來,後腦勺狠狠砸在地上,眼前瞬間一片血紅。
大殿裏的陰差全都往後退,沒有一個敢過來扶我。
他們太了解顏肅的脾氣了,誰觸他黴頭誰倒黴。
我躺在地上,摸了摸後腦勺,滿手都是魂體流出的熒光血液。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顏時歸的聲音:“爸爸,蘇姨可以做我的娘親嗎?”
顏肅冷冷地說:“現在還不行,她還沒把生死簿的權限完全交給我。”
我閉上眼睛,終於徹底死心了。
3
醒來的時候隻有沈驪坐在床邊。
“那個畜生又打你了?”她咬牙切齒,“楚嬈,我已經聯係上閻羅殿了,這次一定能讓你走。”
我撐著坐起來,頭還在疼。
魂體受傷比肉身受傷更難愈合,顏肅從來不給我請好的冥醫。
“係統呢?”我問。
沈驪臉色難看:“它還在你識海裏,我暫時沒辦法把它弄出來。但是閻羅殿那邊已經立案了,這個係統私自扣留完成任務的魂體,違反冥界規定。”
“它說時歸是我的孩子,”我看著天花板,“是真的嗎?”
沈驪沉默了一會兒:“楚嬈,你還記得你剛穿來的時候,係統說過什麼嗎?”
“說我是冤死者,可以通過做任務還陽。”
“對,但它沒告訴你,你的孩子也一起死了。”沈驪握住我的手。
“顏肅從生死簿上查到了你的信息,知道你有個未出生的孩子。他把那個孩子的魂魄煉製成了傀儡,美其名曰給你們一個完整的家,實際上就是想用這個孩子拴住你。”
我的手指陷進被子裏。
“所以時歸根本不是什麼下一任判官,他隻是顏肅控製你的工具。”
沈驪紅了眼眶,“楚嬈,你這三年用生氣養著他,實際上是在消耗自己的魂體。你現在的魂體已經虛弱到隻有正常魂體的一半了。”
怪不得我這三年越來越虛弱,稍微動一下就會魂體不穩。
我以為是顏肅打的,現在才知道,是那個“孩子”在吸我的魂。
“係統,”我冷冷地說,“出來。”
係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跳出來,聲音裏竟然帶著委屈:“宿主,我也是沒辦法,顏判官的權限太高了,我必須聽他的。”
“所以你就把我賣了?”
“不是賣!是為了孩子!”係統急了,“時歸還那麼小,他需要陰親的生氣才能活下去,你走了他會魂飛魄散的!”
“那關我什麼事?”我冷笑,“他又不是我的孩子。”
係統啞口無言。
這時候門突然被推開,顏肅麵無表情地走了進來。
4
“我已經和你的係統說好了,”顏肅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你不能回去,你走了兒子誰來照顧?”
我盯著他:“怎麼?你們冥界那麼大,找不到一個照顧他的人?實在不行讓蘇曇來照顧,你不是最喜歡她嗎?”
顏肅臉色一變:“我有什麼錯?我隻不過是想讓兒子有娘親照顧而已!再說了,我跟蘇曇隻是普通的查案關係!”
話音剛落,門就被敲響了。
一個身穿青色法袍的女子走進來,手裏端著一個食盒:“顏判官,今天的晚膳主菜是清蒸鱸魚,晚上還有一粒養魂丹您別忘了吃。”
蘇曇說完,眼神若有似無地掃了我一眼。
我和她對視了一秒,心裏開始倒計時。
顏肅接過食盒,冥醫剛好進來換藥。
顏肅揮退冥醫,拿起工具親自給我換藥,一副好丈夫的模樣。
他的陰差突然衝進來:“顏判官!蘇判官說她心口疼,臉色很不好!”
顏肅的手一抖,直接扔下手裏的鑷子:“你說什麼?!趕緊請冥醫去看啊!”
他說完轉身就走,連正在流血的傷口都不管了。
沈驪氣得渾身發抖:“什麼狗男人!剛才還說隻是普通關係,一聽說小三心口疼就著急忙慌地跑了,你這個正主在這兒流血他都不管!”
我笑了笑:“要是你不在,他連裝都不想裝。最關鍵的是,他完全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還覺得是我在無理取鬧。”
沈驪深吸一口氣:“楚嬈,閻羅殿那邊已經查到了,顏肅從小在修羅道長大,好不容易修煉成判官,一輩子都在追求權力。他跟蘇曇一樣都是從修羅道爬上來的,一樣的無情,真真兒是絕配了。”
“我知道,”我說,“所以他永遠不會真心對我,我在他眼裏隻是個工具。”
話音剛落,顏時歸也衝了進來。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他指著我,眼裏滿是恨意,“文阿姨那麼好,你為什麼要傳音符罵她?!”
我愣了一下。
沈驪立刻反應過來:“是蘇曇自導自演的!她下午肯定說接到了你的傳音符,在顏肅麵前哭了一下午,現在又裝心口疼,等顏肅趕過去就能看到她楚楚可憐的樣子。”
我冷笑,這女人還真是會演。
“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顏時歸還在罵,“當初就應該讓爸爸娶蘇姨,做你的兒子真是讓我丟臉!”
沈驪氣得想打人:“你媽媽辛辛苦苦用魂體養你三年,你就是這麼報答她的?且不說她有沒有傳音符,就算是傳了,你也沒資格指責你媽!”
我掃視了一圈房間,終於在床頭找到了一把判官筆。
拿起它,我毫不猶豫地刺向顏時歸。
5
筆尖在離顏時歸胸口半寸的地方停住了。
門突然被撞開,蘇曇不顧一切地衝進來擋在前麵,發出一聲慘叫。
“蘇曇!”顏肅緊跟著衝進來,立刻扶住她,“你有沒有事?!”
兩人立刻查看蘇曇的傷勢,蘇曇臉色蒼白地躺在地上,好像真的被刺中了一樣。
顏肅抬起頭,眼裏的殺意幾乎要凝成實質:“楚嬈,你瘋了?顏時歸可是你的兒子!”
顏時歸也跟著嘶吼,活像個跳梁小醜:“就是因為我更喜歡蘇姨嗎?你真是個自私惡毒的女人!”
我冷冷地看著地上裝死的蘇曇:“別演了,那把筆是筆柄朝著你的,就算我再喪心病狂,也不會像你一樣心狠手辣。”
沈驪突然開口:“楚嬈,你知道蘇曇為什麼那麼針對你嗎?”
我看向她。
“因為她三百年前就認識顏肅,”我冷笑,據我查到的信息,“她當年是奸臣之女,顏肅那時候還是忠臣,就是被她害死的。她這輩子投胎轉世,就是為了繼續折磨顏肅。”
顏肅臉色一變。
我接著說:“蘇曇一開始在修羅道裏修煉,遇到顏肅之後就一直纏著他。她懷過孕,但是因為顏肅根本不在乎她,她就把孩子生下來之後掐死了。”
蘇曇躺在地上,臉色扭曲。
“所以你以為她是清白的,”我看向顏肅,“實際上她手上有一條人命,而且那個孩子本來可以是你的。”
顏肅渾身一震。
我繼續說:“她來找你不是為了查案,是為了複仇。這三百年來,她一直在你的食物裏下毒,那些養魂丹裏全是忘川散,會讓你慢性魂飛魄散。”
蘇曇終於坐了起來,捂著臉上根本不存在的傷口:“顏肅,你不要聽她胡說!”
顏肅看看她,又看看我,眼裏全是掙紮。
最後他還是選擇護著蘇曇:“夠了,你純粹是因為嫉妒蘇曇才胡編亂造出這些事情。你給我等著,我等會兒再來處理你下午罵她的事!”
他說完要帶蘇曇走,我突然開口:“顏肅,難道你就不好奇那把筆為什麼隻有筆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