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婆婆篤信神佛,每周都要我送她去河邊祭拜放生。她說她有菩薩護體,百無禁忌。
有一次,她失足落水,我跳下去救她,她卻把我推開,罵我衝撞了菩薩顯靈。
結果第二周,她又掉進了水裏。
我再次下水,她卻以為我是來搶她功德的水鬼,死死把我的頭按在水裏,活活淹死。
再睜眼,我回到了她第一次落水那天。
這一次,她還在水裏撲騰,我立刻跪在地上雙手合十。
「婆婆,您福緣深厚,菩薩一定會來救您的。」
......
「張芊,你開快點,誤了吉時,你擔當得起嗎?」
後座傳來婆婆邱桂芳尖銳刻薄的聲音,將我從混沌中驚醒。
我猛地踩下刹車,車子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邱桂芳的額頭重重磕在座椅靠背上,她捂著頭破口大罵。
「你瘋了!想謀殺我啊?」
我看著後視鏡裏她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恍惚了很久。
我不是......已經被她按在冰冷的河水裏,活活淹死了嗎?
她以為我是來搶她放生功德的水鬼,用那雙枯瘦的手,死死地把我按進水裏,直到我肺裏的最後一口空氣被擠幹。
臨死前,我看到岸上的丈夫陸承宇,冷漠地站著。
可現在,我還活著。
車窗外的景象無比熟悉,這是去往城郊那條河的路。
我重生了。
回到了她第一次失足落水的那一天。
上一世,就是今天,她跟往常一樣進行那套可笑的放生儀式時,腳下一滑掉進了河裏。
我當時是國家二級遊泳運動員,想都沒想就跳下去救她。
結果,她反手就給了我一巴掌,罵我衝撞了菩薩顯靈。
她說她正在和水裏的菩薩交流,馬上就要得到點化了,卻被我這個凡人給破壞了。
她被岸上其他人手忙腳亂地救上來後,全家人都指責我魯莽。
丈夫陸承宇更是讓我跪下給她道歉,說我差點害死他媽。
我百口莫辯,那之後,她在家裏愈發作威作福。
直到一周後,她再次落水,親手殺了我。
想到這裏,我胸口那股被河水灌滿的窒息感再次湧來。
我深吸一口氣,重新發動了車子。
「媽,對不起,我剛才有點頭暈。」我聲音平靜。
邱桂芳還在罵罵咧咧。
「一天到晚不是這兒不舒服就是那兒不舒服,嬌氣!要不是承宇周末要上班,我才不坐你的車,晦氣!」
我沒再說話,一路沉默地開到了河邊。
邱桂芳熟練地從後備箱拿出她那套行頭。
香燭、貢品,還有一桶撲騰的活魚。
她在河邊擺好陣仗,點上香,念念有詞地跪拜起來。
陸承宇也來了,他今天特意請了假,陪著他媽胡鬧。
他站在一旁,滿臉虔誠地看著。
上一世,他也是這樣。
對我這個妻子,他沒有半分耐心和尊重。
對他媽這些荒唐的行為,卻奉為聖旨。
邱桂芳拜完了,拎起那桶魚,走到河邊濕滑的青苔上,準備放生。
就是現在。
我心臟猛地一縮。
果然,她腳下一滑,尖叫一聲,整個人像個秤砣一樣直直地栽進了河裏!
「媽!」陸承宇臉色煞白,驚慌失措地衝到河邊。
河水湍急,邱桂芳不會遊泳,在水裏胡亂撲騰,很快就被衝出去好幾米。
「張芊!你還愣著幹什麼!你遊泳不是很好嗎?快下去救我媽啊!」
見我在岸上不為所動。
陸承宇回頭,對我大聲地吼道。
上一世,我第一個反應過來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可上岸後換來的,卻是被當成驢肝肺。
這一次,我看著在水裏沉浮掙紮的邱桂芳,直直地走到河邊的供桌前跪了下去。
我雙手合十,閉上眼睛,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一聲無比虔誠的高喊:
「婆婆!您福緣深厚,菩薩一定會來救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