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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建國愣了愣，像是被嚇到了一瞬，隨即冷笑：

「陳秀蘭，你少激我！你這輩子除了我，除了這個家，還能去哪裏？養老院能有家裏舒服？」

他的話像鈍刀割心，可我卻忽然清醒了

——以前我總覺得這個家是我的根，可現在才發現，我隻是這個家的保姆，連個外人都不如。

我掙開王嬸的手，轉身往外走。

王嬸在後麵喊：「陳姐，你真要走？不再想想？」我沒回頭——想了六十年，夠了。

回到家，我坐在空蕩蕩的客廳裏。牆上的結婚照裏，我穿著紅嫁衣笑得羞澀，

張建國卻麵無表情。那時候的我，怎麼也想不到，六十年後會是這樣。

不知過了多久，門鎖響了。張建國和張明宇回來，明宇沒理我，把書包扔在沙發上。

張建國走進房間，拿著個小盒子出來，坐在我身邊打開——裏麵是塊一克重的金條，金燦燦的。

「秀蘭，上午的話說重了。」他把金條塞進我手裏，語氣不自然，

憋了半天，握住我的手，歎了口氣。

「明天晚上江邊有煙花秀，帶明宇一起去看，就當......我賠罪了。」

我握著冰涼的金條，心裏五味雜陳。

六十年，也沒必要鬧的太難看。

現在他低頭，我也想給自己一個台階——或許，他隻是一時糊塗？

我點了點頭：「好，我買些明宇愛吃的零食。」

張建國笑了，拍了拍我肩膀：「這才對嘛，夫妻哪有隔夜仇。」

我轉頭出門，路過歌舞團時，聽見幾個穿舞蹈服的女孩議論：

「張哥昨天給林姐送了三條金項鏈，一條三萬多，加起來十萬呢！」

「真的？他對老婆可沒這麼大方，上次我還看見他老婆穿舊外套買菜......」

她們的話像驚雷，我手裏的金條「啪嗒」掉在地上，滾進草叢。

陽光照在金條上，刺得我眼睛生疼

——十萬塊的項鏈，對比我手裏這一克的金條，多諷刺啊。

我蹲下身撿金條，指腹蹭到泥土，像蹭到六十年的委屈。

幾個歌舞團的被這場麵嚇到，發現了我，立刻四處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