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填完高考誌願當天,我跪在家裏,齊硯跪在公司裏。
兩天兩夜,隻為讓雙方父母,收回定下的婚事。
眾人不解,隻有我知道,
前世跟齊硯結婚後,我為家庭奮鬥努力,跟他一起站在商業巔峰。
他卻逼我為假千金林婉月頂罪,坐牢。
他高高在上,神色淡漠。
“當年如果不是你一考上清北,就逼我跟你訂婚,現在我的妻子應該是婉月,你該為你的貪心付出代價。”
我的父母也幫腔,
“芙昕,你總搶婉月的東西,這次,總算遭報應了!”
當年訂婚,明明是雙方父母的要求,
我氣得吐血身亡。
死後,我的屍體在停屍間腐爛發臭,而他們卻在五星級酒店大擺婚宴,慶祝終成眷屬。
再睜眼,我回到了高考填誌願當天,
這一世,我決定成全所有人。
1
班主任將誌願表推到我和霍廷燁麵前,語氣難掩驕傲。
“清北招生辦的電話已經打來了,你們的分數並列全市第一,隨時可以填報。”
“我不想和林芙昕上同一所大學。”
霍廷燁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轉著筆,眼神倨傲,
“我準備和林婉月報同一個誌願。”
班主任猛地站起身,眼鏡滑到鼻尖,
“你瘋了?”
“林婉月的分數連二本線都夠不上!霍廷燁,你這是在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霍廷燁卻置若罔聞,
他單手插兜,腰身筆直,襯得他整個人愈發清冷疏離。
“老師,婉月的高考分數是低了點,但她比林芙昕更優秀,她有專長,你等著看吧!”
說著,他的目光越過我,定格在辦公室門口。
林婉月正站在那裏,怯生生地絞著手指。
我注意到霍廷燁的眼神瞬間柔和下來,那是他從未給過我的溫柔。
“至於林芙昕,”他收回視線,聲音又恢複了往日的淡漠,
“她確實很優秀,但太過循規蹈矩,我要的是能與我比肩的靈魂,而不是隻會死讀書的書呆子。”
班主任氣得手指發抖: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同學們都說你和芙昕關係很好,你們一起上清北不是很好嗎?”
“就算不一起上清北,那也沒必要降低你的誌願,二本學校跟一流大學,差的可不止是師資。”
霍廷燁抬手整理了下襯衫領口,舉手投足間盡是尖子生的倨傲,
“林芙昕對我是不錯,但我跟她關係一般。”
“我隻想和有真才實學的人在一起,共同創出自己的一番天地,婉月才是我想要的人。”
他的目光始終追隨著門口的林婉月,
眼底閃爍著我看不懂的狂熱。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已經明白了。
霍廷燁跟我一樣重生了。
是上輩子沒做夠夫妻,這輩子急著和真愛從頭來過麼。
若是前世,我怎麼也會撓心撓肺一番,可如今,我的心格外平靜。
班主任氣得腦子嗡嗡叫,“隨便你吧,以後別後悔就行。”
霍廷燁很自信,目光掃過我,“選擇婉月,我永遠不會後悔。”
他與林婉月並肩離去,我才緩緩出聲,
“老師,您真的就不管霍廷燁的誌願了?”
班主任拍了拍我的肩膀,歎息,
“芙昕,老師知道你喜歡霍廷燁,你是不是想跟他上同一所大學?”
“可強扭的瓜不甜,他要林婉月一個大學,降級太多了,你沒必要為了他,去讀二本。”
我愣了一下,隨即失笑,眼神清亮而堅定,
“老師,您誤會了。”
“我不會為了任何人放棄自己的前程,更不會給誰當跟班。”
班主任怔了怔,欣慰地點頭。
“好!好!老師就知道,你一向是最清醒的那個。”
我微微一笑,將誌願表收進文件夾,離開了辦公室。
前世的今天,我跟霍廷燁一起填誌願上清華,
雙方父母嚷嚷著要我們訂婚,他沒有意見,我以為他是同意的,
誰能想到,他喜歡的是林婉月,隻是他父母要求他的妻子,必須是能與他並肩的人,
而林婉月是後來在國際青少年藝術展表現突出,破格錄取上清北,跟他剛好錯過,
為此,他恨了我整整十年,
還讓我替他的心上人頂罪坐牢,
重來一世,我不會再跟他有任何牽扯,成全他們。
剛走到小樹林,我忽然聽見林婉月和她閨蜜的笑聲。
“婉月,你可真厲害!”
“在家不僅搶走了林芙昕爸媽的寵愛,現在連霍廷燁都對你死心塌地。”
林婉月輕哼一聲:“這算什麼?那個書呆子憑什麼總考第一?”
“也怪我那個保姆親媽當年心軟,明明都把人調包了,怎麼不直接把林芙昕那小賤種賣到山溝裏?”
“如果是山溝裏,林家肯定不能將她找回來,也不會跟我搶林家千金的位置了!”
原來,我和她不是“無意抱錯”,而是被惡意調換的。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背脊寒意直衝天靈蓋,
我想起養母酗酒後的皮帶、繼父油膩的打量、永遠湊不齊的學費。
這些原本不必承受的苦難,
因為她跟她媽媽的貪心,貪戀好生活,便將我推向煉獄。
如果不是我爭氣,從小鎮考上重點高中,跟林家相認,我怕永遠找不到自己的親生父母。
恨意如潮水般翻湧而上,我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就在我準備上前時,一隻手猛地拽住我的胳膊。
“芙昕,你又想找婉月的麻煩?”
霍廷燁不知何時走到我身邊,皺眉看著我,眼底滿是厭惡和不耐煩。
我冷冷抬眼:“你聽見她剛才說什麼了嗎?”
他的目光掃了一眼不遠處的林婉月,“能說什麼?說我跟她很快就在一起,你嫉妒了?”
再看向我時,語氣裏帶著警告,
“婉月心地善良,你如果因為誌願的事生氣,衝我來,別去騷擾她!”
心地善良?
我幾乎要笑出聲。
“霍廷燁,”我盯著他的眼睛,“你眼瞎了,耳朵也聾了嗎?”
他臉色一沉,語氣倨傲:
“林芙昕,別以為成績好就能目中無人,三天後,你會知道,真正該上清北的是誰!”
他似是見我紅了眼睛,語氣莫名緩和了下來,
“當然,如果你還是放不下我,等上了大學,我可以跟婉月商量,每月抽一天時間陪你。”
我靜靜看著他,忽然覺得可笑。
曾經那個讓我仰望的少年,如今滿眼傲慢,愚蠢得令人發指。
“霍廷燁,”我緩緩笑了,“你真讓我惡心。”
他臉色驟變,我卻懶得再看他一眼,甩開他的手,轉身離開。
走到拐角處,我撥通了一個電話:
“我要十八年前,市中心醫院6月15日的全部接生記錄,包括監控和值班表。”
掛斷後,我又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張校長,關於今年國際青少年藝術展,我參加。”
我望著手機裏林婉月剛發的朋友圈,
她和霍廷燁十指相扣,配文是“命中注定的相遇”。
我輕輕笑了。
林婉月,你不是最喜歡搶我的東西嗎?
霍廷燁,你不是覺得她純潔善良嗎?
好,很好。
那我便在全校師生麵前,親手撕碎你們的假麵。
我要讓你們,
身敗名裂,求而不得。
2
三天後很快到來,
霍廷燁讓我等著看的,就是今年國際青少年藝術展。
明麵上是展覽,實際上卻是清北美術學院破格錄取天才畫家的機會。
全國但凡有些繪畫天賦的學生都到了。
前世,林婉月憑借一幅《春日》,在展覽上大放異彩,獲得了清美院長的親自接見。
而後她也破格拿到了清北的特招資格,光耀了林家門楣。
也讓我的父母和霍廷燁刮目相看。
他們甚至不惜為了她,指責我、冷落我。
最後,報複我。
我神色淡漠,挺直脊背走進了展廳。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
周圍的竊竊私語清晰可聞,
“那不是林芙昕嗎?聽說她高考比林婉月高了不少分,她爸媽卻都更寵林婉月。”
“她也是命苦,是林家的親生女兒,可流落在外多年,再厲害,也比不上養在父母身邊這麼多年的假千金。”
“豈止林家爸媽,霍廷燁也放著年級第一不要,整天圍著林婉月轉,真是奇怪。”
“你不懂,林婉月雖然成績一般,但人家有藝術天賦啊,聽說這次畫展就是衝著她來的。”
我沒有理會這些議論,徑直走向自己的展位。
剛整理好畫作,霍廷燁就帶著林婉月走了過來。
“林芙昕,你竟然也參展了?”
“那行吧,待會婉月的畫被選中時,你也能跟著沾光。”
我沒有抬頭,一邊調整畫框,一邊淡淡道:“霍廷燁,你到處散播林婉月是天才畫手的消息,踩著我的成績給她造勢,真是費盡心思。”
“不過你有沒有想過,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她成功也就罷了,如果失敗,恐怕會成為所有人的笑柄。”
霍廷燁睨著我,嗤笑。
“你以為她是你?你除了會考試,還會什麼?”
“我告訴你,婉月的畫已經被內定,她會是清美破格錄取的天才,是所有人的焦點。”
“我知道你嫉妒婉月,但看在同學的份上,我勸你對她客氣點。”
他指了指我的畫:“或者,你現在承認婉月比你優秀,之前你針對她的事,我就不再計較了。”
“我還可以跟婉月說,讓她允許我空閑的時候,陪你玩兩天。”
眾人忍不住竊竊私語,諸多看好戲的人。
我知道他們在議論什麼,
高二那年,學生會主席向我表白,
我說我隻喜歡霍廷燁,就算他成績不好,我也願意和他在一起。
此後,眾人就覺得我是霍廷燁的舔狗。
隻要能跟他在一起,哪怕當備胎我也願意。
人群裏有人起哄:“林芙昕,要不你就承認吧,別把霍廷燁惹生氣了,到時候他就不陪你玩了。”
林婉月掩飾不住的得意,隨後看向我,體貼道:
“大家別為難我姐姐了,她畢竟是年級第一,我哪敢跟她比。”
霍廷燁摟著林婉月的肩膀,心疼不已。
“你就是太善良了,明明你才是那個最耀眼的人,沒必要讓著她。”
我看他們一唱一和,對我的肆意碾踩,忍不住笑了。
“看你們這麼自信,我有三個問題比較好奇。”
“第一,林婉月,你敢跟我比真才實學嗎?”
“第二,霍廷燁,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繼續喜歡你?”
“至於第三,你們真以為這次展覽的保送名額,非林婉月莫屬?”
眾人看向我,頓時鴉雀無聲。
似乎在琢磨我話裏的意思。
這時,組委會的老師走了過來。
“林婉月同學,院長看了你的作品,想請你過去詳談。”
四周頓時炸開了鍋。
“林婉月居然被院長單獨約見,看來是真有實力啊!”
“霍廷燁眼光真準,一眼就能看出誰是珍珠誰是魚目,高考上清北的人很多,可因為藝術特長破格錄取上清北的,可就不多了。”
“我要是林芙昕,現在趕緊認輸走人,也不至於這麼丟人。”
霍廷燁與林婉月也冷掃我一眼。
林婉月得意的離開。
而霍廷燁看向我,語氣傲慢,
“我說婉月是天才,你偏不信。”
“行了,都到這份上了,你隻要承認婉月比你優秀,”
“等大學畢業後,我可以給你一個我的孩子當獎勵。”
眾人哄堂大笑。
仿佛展覽結果已經塵埃落定,而我就是那個可憐的失敗者。
閨蜜小夏氣得直跺腳:“芙昕,我去叫班主任來主持公道!”
我平靜地搖頭:“不用,很快就會有人來找我們。”
話音剛落,組委會的老師又走了過來:“林芙昕同學,院長想見你。”
我沒有動身,隻是問:“老師,能否請院長移步到這裏?有些事,需要當眾說清楚。”
不一會,院長親自過來了,
他拿著兩幅畫作,皺眉。
“林芙昕同學,為什麼你的作品和林婉月同學的如此相似?”
眼睛通紅的林婉月盯著我,聲音哽咽。
“姐姐,我那麼相信你,沒想到你竟然抄襲我的作品!”
我鎮定自若地站在原地。
這一幕,早有預料。
因為前世林婉月就是盜用了我的畫作,參加比賽。
為此還破格錄取上清北。
前世,我擔心姐妹反目會讓父母難堪,
所以沒有挑破真相。
沒想到,成了壓死我的導火索。
如今,我不需要再委屈自己。
“這世道,不是誰會裝可憐,誰就有理。”
“說我抄襲,你拿得出證據嗎?”
林婉月咬唇看向霍廷燁。
他立即冷聲道:“院長,我可以作證,上周我去畫室找婉月,看見林芙昕鬼鬼祟祟地在婉月的畫架前徘徊。”
“她當時,肯定偷看了婉月的作品!”
院長麵露難色:“霍同學,僅憑這個不能斷定......”
霍廷燁斬釘截鐵地說:“因為我了解婉月,她是有真才實學的。”
“至於林芙昕,她雖然成績好,但在藝術天賦上,根本不能和婉月相提並論。”
我直視著院長的眼睛,“既然如此,不如請評委組現場出題,讓我們當場作畫,一較高下吧。”
林婉月臉色驟變,慌亂地拽了拽霍廷燁的衣角。
他卻信心滿滿地應道:“正合我意。”
“省得你一直汙蔑婉月。”
前世我為了霍廷燁所謂的“安穩”,
甘願隱藏才華,將機會拱手讓給林婉月。
可換來的,是所有人的背叛和輕視。
重來一次,我隻想活出自己。
鬧了這一出,清美的幾位資深教授已聞訊趕來,還出了考題。
“以'青春'為題,限時30分鐘完成一幅即興創作。”
聽到題目,林婉月明顯鬆了口氣,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隻見她拿起畫筆,行雲流水般在畫布上塗抹起來。
霍廷燁遠遠望著,臉上寫滿了驕傲。
時間到,林婉月率先展示作品。
一幅炭筆畫引得眾人讚歎不已。
輪到我時,畫架上卻空空如也。
周圍頓時響起竊竊私語,霍廷燁譏笑出聲:
“我早說過,林芙昕隻會死讀書,哪有什麼藝術天賦?”
林婉月看著我,
“姐姐,畫不出來就算了。”
“抄襲的事我可以不計較,畢竟我們是一家人。”
“等我們上了清北,我也會讓廷燁多關照你的。”
圍觀的同學也勸我認輸。
“真丟人啊,我要是林叔叔,就把家裏所有財產留給婉月。”
“就是,雖然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但好歹大大方方,活的體麵又有出息。”
霍廷燁眼睛忽然一亮。
“這個主意不錯。”
“林芙昕,你讓叔叔阿姨將財產讓婉月繼承,今天的事,我們就當沒發生過。”
林婉月裝模作樣地說:“廷燁,我不在乎這些,隻要能繼續畫畫,能為林家爭光就好。”
“隻是,如果姐姐願意這樣和解,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也笑了,眼中沒有絲毫笑意。
我看向遠方,看見閨蜜小夏帶著一個中年女人走了進來,笑意有了幾分真心。
終於來了。
我看向林婉月,“這位護士長你應該認識吧?十八年前,是你媽媽給了她十萬塊錢,讓她把我和你的出生證明調換。”
“這樣,你就能過上千金小姐的生活,而我,卻隻能在貧民窟長大。”
林婉月的臉色瞬間慘白,手中的畫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你胡說!”
“姐姐,我知道你嫉妒我,但也不能編造這種謊言!”
霍廷燁臉色微變,“林芙昕,你太過分了!為了贏比賽,連這種謊都說得出來?”
院長拿起話筒正要說話,
我平靜地舉起一份文件:“這是當年的出生記錄,有這位護士長的證詞,還有林婉月說漏嘴的錄音,”
“她挺恨我,怨她媽媽沒把我丟進山溝裏,壞了她當千金的好事。”
全場嘩然。
霍廷燁震驚地轉頭看向林婉月,
她滿臉恐慌,拚命辯解,
而我走到展台中央,拿起麥克風。
“院長,關於今天的比賽,我還有件事要說明。”
“林婉月這幅《春日》,其實是我去年的作品。”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我緩緩舉起手中的素描本:
翻開素描本,裏麵赫然是一幅震撼人心的炭筆畫。
畫中一個女孩跪在畫架前,手中的畫筆卻被人折斷;
而她身後,站著兩個模糊的人影,正得意地笑著。
“這幅畫的名字叫《被偷走的青春》。”
我的聲音清晰而堅定,
“林婉月剛剛交的這幅青春,抄襲的是我這幅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