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公是著名畫家,但從不願為我繪畫動筆。
我以為是自己容顏漸老配不上他的畫,便也沒放在心上。
直到我來到他的畫室,
裏麵竟掛了上百張他小舅媽的畫像。
題字:摯愛,語嫣。
這時我便知,離婚需提上日程了。
1
看到滿屋溫語嫣畫像的時候,我十分平靜。
隻是突然覺得,離婚對我和顧行夜都是解脫。
原來我每天都在追逐的太陽,早已有屬於他的太陽。
我的心裏有些難過,但更多的是釋然。
當天,我便擬好離婚協議,找到正在花房寫生的顧行夜。
聽到我的聲響,顧行夜並未停筆,他專注的盯著自己的畫作。
“滾出去!”冷冽的聲音打破寂靜。
他一向如此,創造時不允許他人打擾,這個他人也包括我。
以前,我定會尊重他的習慣,絕不發出聲響。
隻是默默的將他見底的顏料填滿,用過的畫筆涮洗幹淨。
做完這些,我便坐在遠處,靜靜的看著他。
現在我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了下,將離婚協議遞到顧行夜麵前。
如果沒有意外發現那些畫,我依舊會追在顧行夜身後,追隨我的太陽。
可這世上,哪有如果。
2
想起那些畫,我的心中又是一片酸澀。
那些畫中全是同一個女人——溫語嫣。
顧行夜的小舅媽。
他們一起長大,
後來溫語嫣和顧行夜的小舅舅結了婚。
當初的顧行夜低沉了許久,後來才慢慢的走出來。
可兩年前,小舅舅車禍去世,隻留下溫語嫣一人。
顧行夜便自作主張,將溫語嫣接到家裏,讓我們的兒子喚她小阿姨。
溫語嫣的長相並不驚豔,但有南方女人的嬌態,讓人忍不住憐惜。
而畫作上溫語嫣的一瞥一笑也被顧行夜把握的極好。
我與顧行夜結婚十年,竟不知以風景畫聞名的他,肖像畫也很好。
兩個月前我爸的生日,我纏著他替我爸作畫。
結果畫出一張極醜無比的肖像畫,讓父親在親朋好友麵前丟了臉麵。
看到畫像中溫語嫣栩栩如生的笑容,似是在嘲笑我一般。
我不受控製的看過每一張畫像,各種神態的溫語嫣都有。
擺在中間的畫像,是身著婚紗的溫語嫣。
顧行夜題字:摯愛,語嫣。
短短四個字,卻直紮我心口。
溫語嫣是他的摯愛,那我是什麼?
3
“你要跟我離婚,就為了幾幅畫?”
顧行夜看到我遞過去的離婚協議,放下了畫筆,緊皺眉頭盯著我。
我不明白他生氣的點在哪裏,離婚不正是他想要的嗎?
我走了,他和溫語嫣便可以雙宿雙飛,他應該高興才是。
我點頭,“是的,我要離婚。”
顧行夜原本緊鎖的眉頭皺的更深,似乎沒想到我如此堅決。
他張嘴未來得及開口,窗外便傳來悅耳的笑聲。
“阿夜,快過來,我抓到蝴蝶了!”
聽到這聲音,顧行夜的神色變得柔和,注意力全被吸引過去。
他放下筆起身,撂下一句:“以後再說。”
看著顧行夜遠去的身影,心中隱隱作痛。
剛剛我提離婚時,他都沒有起身,現在溫語嫣隻是一句話,便把人喊了過去。
終究,我隻是個笑話。
將離婚協議放在他的畫板上,我轉身離開。
卻跟匆匆跑過來的小人撞在一起。
我站穩身子後,卻見我兒子提著透明袋越過我跑了過去。
“媽,你別在這裏擋著啊,我還得去幫小阿姨抓蝴蝶呢!”
三人聚在一起,歡快的笑聲傳來,深深刺痛了我。
我想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可腳下仿佛有千斤重。
終究是不甘心的。
我的丈夫和兒子,沒有一個是屬於我的。
不知何時,我早已淚流滿麵。
“都怪我不爭氣,蝴蝶還是跑了,還害的你們白跑一趟。”
“這有什麼,如果你喜歡蝴蝶,我讓人抓些來放在花房,讓你抓個夠。”
“不行!你不懂,自己抓的才有樂趣呢!”
兒子也在一旁附和。
“就是,爸爸這個老古董什麼也不懂,跟媽媽一樣無聊。”
“我不是她......”
話音未落,顧行夜眼疾手快的抓住一隻蝴蝶。
“快看!”
他將蝴蝶放在溫語嫣麵前,似是在討賞。
溫語嫣驚喜萬分,從顧行夜手中接過蝴蝶。
顧讓撅起小嘴,“爸爸你可真偏心啊,都不管你兒子!我也要抓蝴蝶給小阿姨!”
他的聲音在窗外回蕩,惹得我心痛。
還記得阿讓是早產,一生下來就住進了保溫箱,從小各種藥不斷。
我悉心照顧,將他拉扯大。
想到往事,不由得心痛。
突然的驚呼聲卻打斷了我的回憶。
4
“那裏有蛇!”
溫語嫣被嚇得破了音。
我也連忙跑出去查看。
可我見到驚慌失措的溫語嫣緊緊抱著顧行夜,顧行夜則是滿臉笑意。
這一幕,刺痛我的眼。
在幾米外的顧讓此時隻顧著去看溫語嫣的情況,完全沒注意蛇正慢慢靠近自己。
他一動,蛇便張嘴衝著他的小腿咬過去。
“阿讓!有蛇!”
我驚呼一聲,快跑過去。
千鈞一發之際,我一把拉過顧讓,將那條蛇踢開。
可顧讓的眼裏隻有溫語嫣,他嚷著要過去找溫語嫣。
“小阿姨!”
可我擔心顧讓的安危,怕他被蛇咬到,緊緊抓著他不鬆手。
警惕的環顧四周,不讓顧讓有受危險的可能。
忽然,手上傳來刺痛。
我詫異的看過去,是顧讓,他狠狠咬住我抓著他的手。
“壞人!放手,我要去找小阿姨!”
他怨恨的目光刺痛我,緊握著他的手下意識的鬆開。
顧讓沒有一絲留戀,快步跑到溫語嫣的身邊。
“小阿姨,你不要怕,阿讓和爸爸保護你!”
顧行夜欣慰的看著兒子,笑了笑。
“沒事,你小阿姨隻是被嚇暈了,一會就好了。”
隨後,顧行夜抱著溫語嫣往外走,身後還跟著個顧讓。
路過我身邊的時候,他這才想起來還有我這號人。
他停下腳步,“這裏不安全,你趕緊回去,我記得你最會做羊肉湯,語嫣受了驚訝,你做給她補補身體。”
說完,兩人便一前一後的離開。
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我的心中泛起酸楚。
顧行夜已經忘記,我最怕的便是蛇,我跟他結緣也是因為蛇。
當初我被蛇咬傷,被寫生的顧行夜看到,他救了我一命。
從此我便追在他身後,追來了這婚姻。
可不屬於自己的姻緣,哪怕是追到手了,終究會還回去。
長歎一口氣,我緩步往前走。
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早已被蛇咬傷,鮮血流了一腿。
意識越來越模糊,我猛地倒在了石子路上。
恍惚間,一個身影向我奔來。
5
再次醒來,是在病房裏。
“安女士,你終於醒了!”守在一旁的護士驚喜萬分。
我張張嘴,沒來得及開口,下腹卻傳來陣陣疼痛。
下意識的撫摸過去,護士見狀一愣,隨即神色如常。
“安女士,你別動,你都昏迷了這麼久,身子酸軟是正常的。”
我皺了皺眉。
“我睡幾天了。”
“三天。”
聽到這個數字,我心中湧起異樣的感覺。
“不過你也很幸運,中了蛇毒被人發現及時就醫後,這才撿回一條命。”
護士的話讓我內心燃起希望。
“是我老公送我來的嗎?”
“是小爺送你來的,你還指望你那啥也不是的老公送你來,做什麼春秋大夢。”
一道戲謔的聲音傳來,我抬頭看向病房門口。
是沈辭。
他手裏提著保溫桶,快步來到我麵前。
再見到沈辭,我尷尬的躲避他熾熱的視線。
我倆從小一起長大,情竇初開之時他向我表白,把我嚇哭了。
沈老爺子也一氣之下把他送出國。
“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你暈倒那天,你說你一個人跑去那麼偏的公園幹什麼?”
他忍不住開始指責。
我抿起雙唇,小聲呢喃了一句,“不是一個人......”
誰知,他聽到這話火冒三丈。
“什麼!你的意思是那畫畫的也去了?”
“這狗男人,竟然狠心將你一個孕婦扔在那麼偏的地方。”
孕婦?我驚訝的抬頭看向他。
沈辭意識到自己說漏嘴,慌亂的躲開我的視線。
我追問:“什麼意思?我懷孕了?”
沈辭五官皺在一起,似是在糾結什麼。
我看向一旁的護士,“我懷孕了?”
護士一臉為難的看向沈辭。
“你別為難護士,我實話告訴你,你可不能激動。”沈辭給我打著預防針。
我點點頭。
他歎了口氣,“然然,你確實懷孕了,但是因為中了蛇毒,再加上暈倒沒有及時得到救助,所有孩子沒保住。”
聽完沈辭的話,我愣在那裏,淚水不受控的滑落。
即便我決定放棄顧行夜,可我的孩子是無辜的啊。
6
“顧行夜那個畜生,竟然見死不救!”沈辭咬牙切齒道。
我望著他,他仿佛失去自己孩子般憤怒。
“安然,不是我說你,你眼光不怎麼樣啊,當初拒絕我,結果找了這麼個貨色。”
“我們準備離婚了。”
被打斷的沈辭明顯一愣,後又憤憤開口。
“早就該離了,他跟他那個小舅媽是怎麼回事!”
“我這才回來三天就把他兩個的事聽完了,而且你暈倒的這三天,畫畫的一直都在照顧他小舅媽!”
“真是太過分了!到底誰是他的妻子他都分不清,做事如此過分。”
我緩緩閉上眼,不想聽沈辭說這些事。
沈辭也看出我不感興趣,他識趣的閉上嘴。
“安然,你記住我一直都在。”
我裝作沒聽到,開口驅趕。
“沈辭,我累了想歇一會,你回去吧。”
可沈辭卻依舊站在那裏,“我還有個事沒告訴你。”
我沒應聲也沒拒絕,沈辭便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顧行夜他小舅舅沒死,當初是周老爺子怕被人暗算,直接宣布了死亡消息。”
“其實是偷偷把他帶出國治療了,而且三天後就要回來了。”
我睜開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沈辭。
“小舅舅沒死?”
卻不小心撞進沈辭飽含愛意的雙眸中,熾熱的愛意將我的心打亂,我強壯鎮定。
“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
我別開眼,不去看沈辭。
被褥外的手突然被人抓住,我驚愕的抬頭,卻看到沈辭近在咫尺的容顏。
他從小便生的好看,這些年張開了更是帥氣。
“姐姐,既然想感謝我,不如親我一口?”
“我都要嫉妒死那個畫畫的了,當初我想回來搶婚,老爺子卻派人把我鎖了起來。”
“而且,他畫畫的能劈腿,你為什麼不能?”
“他有他的青梅,難道你沒有竹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