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家的影響力確實很大。
第二天,關於沈氏集團公子生日會被警方打斷的新聞,就被壓得幹幹淨淨。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則新聞。
《豪門千金因嫉妒弟弟受寵,惡意誣告反噬自身》。
報道裏,我成了一個心思歹毒、嫉妒弟弟的惡毒姐姐。
因為不滿父母對體弱多病的弟弟的關愛,
常年對弟弟施行冷暴力,最終在弟弟病愈後,
編造出弟弟是被拐賣的謊言,意圖毀掉霸占沈家產業。
文章配圖,是我高中時一張陰沉著臉的照片,
和沈安陽光開朗的笑臉形成了鮮明對比。
下麵還有所謂的知情人爆料。
說我從小就性格孤僻,不服管教,
大學更是遠走他鄉,幾年不回家,對父母不聞不問。
一夜之間,我成了全網唾罵的惡毒千金。
我被人肉開盒,手機被打爆了,全是陌生號碼的辱罵短信和電話。
“你怎麼這麼惡毒?那可是你親弟弟!”
“祝你出門被車撞死!”
“你這種人就該下地獄!”
我平靜地看著這些惡毒的詛咒,甚至還能笑得出來。
他們是對的。
我的確該下地獄。
但我要拉著我那對好父母,一起下去。
沈安的電話也打了進來。
他的聲音聽起來委屈又無辜,時不時還哽咽一下。
“姐姐,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爸爸媽媽都快被你氣病了,你就不能收手嗎?”
“隻要你跟警察說那是個誤會,我們還是一家人。”
我靜靜地聽他說完。
“沈安,”我開口,聲音很輕,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嗎?”
“你心安理得地用著我的骨髓,我的血,享受著本該屬於別人的父愛母愛,你真的覺得,自己一點錯都沒有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
過了很久,他才用一種無所謂的語氣對我說:
“那也不是我的錯啊!是你親生父母要對我好的!也是你自己願意捐的!”
“沈星落,你別給臉不要臉,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不然,爸媽不會放過你的。”
我笑了。
“我等著。”
掛斷電話,我關了機。
我知道,這隻是開始。
果然,下午房東就來了,一臉歉意地讓我搬走。
“沈小姐,對不住了,沈先生那邊發話了,我要是再把房子租給你,我這棟樓都保不住。”
我表示理解,拖著虛弱的身體,開始收拾東西。
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除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就是滿箱子的藥。
就在我拖著行李箱,茫然地站在街邊,不知道該去哪裏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車停在了我麵前。
車窗降下,是我媽許佩雲那張保養得宜的臉。
她戴著墨鏡,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嘴角掛著一絲勝利的微笑。
“怎麼樣?無家可歸的滋味好受嗎?”
“沈星落,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現在去警察局,告訴他們你精神不正常,胡言亂語。然後給安安道歉,求他原諒你。”
“否則,海城將再也沒有你的立足之地。”
我看著她,突然覺得很累。
“如果我說不呢?”
她的臉色沉了下來。
“那你就等著餓死街頭吧。”
她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扔到我臉上。
“這是醫院給你開的精神鑒定,重度妄想症。我們已經提交給警方了,你的證詞,作廢了。”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和你爸要帶安安去瑞士做最後一次全麵檢查,順便散散心。機票已經買好了,明早的飛機。”
“你就爛在這個城市裏吧。”
車窗緩緩升起,隔絕了她得意的臉。
汽車絕塵而去,留下我一個人,偽造的報告散落一地。
冷風吹過,我咳得撕心裂肺。
天色漸晚,城市的霓虹一盞盞亮起,卻沒有一盞是為我而亮。
我的人生,好像真的要爛在這裏了。
就在我絕望地閉上眼時,口袋裏的備用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想拿回屬於你的一切嗎?”
我幾乎沒有猶豫,立刻回了過去。
“你是誰?”
“一個能幫你的人。”
半小時後,在市中心一家咖啡館的包廂裏,我見到了短信的主人。
是個看起來比我大不了幾歲的男人,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氣質溫文儒雅。
我覺得他有些眼熟。
“你好,沈小姐。我叫顧言,是一名醫生。”
我握著溫熱的杯子,看著他。
“顧醫生,你......”
“我曾經是沈安的主治醫生之一。”
他直接切入了主題,“準確地說,是負責給你做骨髓穿刺的醫生之一。”
我的心猛地一緊。
“你為什麼要幫我?”
顧言的眼神裏流露出一絲愧疚。
“因為,良心。”
他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U盤,推到我麵前。
“這裏麵,是你每一次體檢和骨髓捐獻的全部醫療記錄,最原始、未經修改的版本。還有......”
他頓了頓,聲音沉了下來。
“還有沈振邦和許佩雲,賄賂醫院高層,要求我們無視你的健康風險,強行進行手術的全部錄音。”
我死死地盯著那個U盤,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他們......連主治醫生都收買了?”
顧言苦笑了一下,
“沈家的錢和權,能讓很多人閉嘴。但我不想再閉嘴了。”
“每一次給你做穿刺,看著你越來越差的身體數據,我都覺得自己是個劊子手。”
“尤其是最後一次,你的各項指標已經到了極限,我明確告訴他們不能再繼續,但許佩雲直接把一張支票摔在我臉上,說你的命不重要,沈安的健康才是一切。”
我的眼淚毫無征兆地掉了下來。
原來,在他們眼裏,我連一件物品都不如。
我擦幹眼淚,拿起那個U盤。
“顧醫生,謝謝你。但是,光有這些,可能還不夠。”
沈家的勢力,足以讓他們把黑的說成白的。
一份精神病鑒定,就能讓我所有的證據都變成一個瘋子的臆想。
“我知道。”顧言點了點頭,
“所以,我還給你帶來了一樣東西。”
他示意我看向窗外。
咖啡館對麵,是一家高級私人會所的門口。
一輛熟悉的保姆車停下,我爸媽簇擁著沈安,笑容滿麵地走了進去。
“他們不是說明天飛瑞士嗎?”我皺起眉。
“那是說給你聽的。”顧言說,
“今晚,沈振邦在這裏組了個局,慶祝沈安徹底康複,也為了答謝這些年幫助過他們的人。”
“而我們真正的王牌,馬上就到。”
話音剛落,一輛破舊的麵包車停在了會所不遠處。
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對中年夫妻。
他們穿著不合身的衣服,臉上布滿了風霜,
眼神裏帶著怯懦和茫然,與這裏的紙醉金迷格格不入。
可當我看清那個女人的臉時,我的呼吸停滯了。
那張臉,和沈安,至少有七分相像。
“他們是......?”
我的聲音在顫抖。
顧言看著我,輕輕地說出了那個我等待了二十年的答案。
“他們是沈安的親生父母。二十年前,在南方的某個小鎮上,他們一歲大的兒子,被人販子從家裏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