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九十九次給弟弟捐完骨髓,
我蜷縮在出租屋裏,看著滿身的針眼,密密麻麻。
朋友圈裏,卻是親生父母給恢複健康的弟弟舉辦生日會的九宮格照片。
【大寶永遠是我們沈家的唯一繼承人】
聚光燈下,爸爸親自遞給他保時捷的車鑰匙,
媽媽則宣布將名下百分之十的股份轉給他。
我腦子嗡的一聲炸響,淚水止不住的下落。
淚水流幹,我撥通了警局的電話。
“我要舉報,二十年前,我父母從人販子手裏買了個男孩。”
......
電話掛斷後,我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幹,整個人滑落在地板上。
手機屏幕還亮著,朋友圈裏那張合照刺痛著我的眼睛。
照片裏,我爸沈振邦摟著沈安的肩膀,笑得滿麵紅光。
我媽許佩雲依偎在沈安另一側,眼神裏的寵溺幾乎要溢出來。
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而我,這個剛從醫院裏出來的親生女兒,像個被遺忘的垃圾。
敲門聲響起時,我以為是催租的房東。
打開門,卻是兩名穿著製服的警察。
“沈星落?”
我點點頭,聲音虛弱得自己都聽不清。
“我們接到報案,需要跟你核實一些情況。”
半小時後,另一隊警察出現在了沈安的生日派對上。
那場號稱海城名流雲集的盛宴,瞬間被警鳴聲攪得天翻地覆。
我媽的電話第一時間打了過來,聲音刺耳。
“沈星落!你瘋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
電話那頭傳來我爸壓抑著怒火的聲音:
“讓她馬上給我滾過來!不,我們過去!我倒要看看,她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
我掛了電話,拔掉了電話卡。
深吸了一口氣。
世界終於清靜了。
骨髓穿刺的劇痛再次傳來,我蜷縮在沙發上,冷汗濕透了單薄的衣服。
二十年來,我就是沈安的移動血庫,是他續命的藥。
第一次是八歲,媽媽懷裏抱著弟弟。
爸爸摸著我的腦袋,溫柔地說:
“星落最乖了,安安是弟弟,但是他生病了,你是不是要幫助弟弟呀。”
我是姐姐,所以我毫不猶豫的點頭。
隻是沒想到,捐髓竟然這麼痛。
後來,這樣的幫助,成了我的日常。
我忘了這是第九十八次,還是九十九次。
我隻記得醫生最後一次警告我,我的造血功能已經到了衰竭的邊緣,再有下一次,我可能會死。
我把醫生的診斷書拿給爸媽看。
媽媽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說:
“醫生就是喜歡誇大其詞,你還年輕,恢複得快。”
爸爸則在旁邊安撫沈安:
“安安別怕,姐姐身體好得很,她會讓你好起來的。”
原來在他們眼裏,我的命,從來就不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