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樊樓的舞女看不下去,找人幫我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才讓我離開。
之後,我先將調令給了方玉,送他出城,然後才去了醫館。
臨行前,他看著我慘烈的手指,幾近落淚。
我叮囑他:「千萬莫要與我父兄說,前線要緊,別讓他們牽掛我......」
醫師處理傷口時,兩個小醫女從我身邊經過,悄悄議論:
「王爺實在是太寶貝李小姐了,那麼一道小口子,來得再晚些,都快愈合了,可憐師父大半夜還要被叫起來看診!」
「是呀,正房夫人傷成這樣,也沒派個人來問一句......」
我看著被纏成了粽子的手,自嘲地笑了笑。
出了醫館,我獨自走回家。
之前冒出的冷汗浸濕了衣衫,夜風一吹,寒意更加刺骨。
本就未好全的病再次爆發。
我病勢洶洶,躺在床上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
期間,蕭羿讓李若和入了府。
我無力阻止。
之後,他來看過我幾次,甚至破天荒地親自給我喂藥。
我一開始覺得不解,後來丫鬟告訴我。
原來這些天裏,京城有了些風言風語。
皆是說攝政王寵妾滅妻,連朝堂上都有人隱晦進言。
我心情複雜。
原來,七年來,他第一次關心我,是做給別人看的。
病了近一月,前線傳來消息。
山陽關守住了,但戰士死傷無數。
方玉的調令到的還是晚了。
城內幾乎彈盡糧絕,靠人肉鑄成的壁壘,生生抗住了一輪又一輪的進攻。
而與軍報一同來的,還有一封他寫的信。
【將軍在最後一戰中身中數箭,重傷,昏迷至今未醒,您大哥與敵軍近身搏殺,被砍去左腿。】
【但萬幸,皆性命無憂。】
我看著信,幾乎快被悲痛與怒火吞噬。
這算什麼無憂?
山陽關本不必付出這樣大的代價!
我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不顧一切地闖入李若和的院中。
這段時日,蕭羿已不再上朝,隻是命內閣將重要的奏折單獨抄錄一份,送到這裏。
可眼前的景象讓我僵在原地。
李若和趴在桌前,一手撐著下巴,一手將玉璽橫七八豎地蓋在那些奏折上。
我悲從中來。
那不是廢紙,是關乎社稷民生的奏請,是關乎邊關軍情的急報。
多少人的命運,就這樣被她隨意定了結局?
我雙眼猩紅,將人從地上拖起,狠狠扇了上去。
李若和捂住臉,瞪大眼睛指著我:
「你!你這個瘋女人!你為什麼打我!」
我揪住她的頭發往桌角上撞,狀若瘋癲。
「是啊!我是瘋了!!」
「因為你!山陽關死了多少人!你根本就是個禍害!!」
爭鬥間,房門被人猛地推開。
蕭羿快步走進來,將我甩到一邊:「放肆!」
「你父親坐擁數萬兵力,卻連山陽關都守得如此艱難,我沒有治他率軍不力之罪已是厚待,你卻將這罪責推到若和頭上!甚至動手打人!」
「沈知宜,我是不是對你太寬容了?」
我耳朵嗡嗡作響。
大渝兵力是我們三倍,父親以寡勝多已是極限,他竟然還想治他的罪?
我絕望地流淚,看著他護著李若和的模樣,隻覺得荒唐又可笑。
曾經,我雖怨他對我冷漠,但至少覺得他是個心懷黎民的好統治者。
可如今才看清,他根本就是個被美色衝昏頭腦的昏君!
心裏有什麼東西就此破碎。
我深吸一口氣,死死盯住了蕭羿。
「我要與你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