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後麵的話戛然而止。
我媽是被我爸氣死的。
他在世人眼中一直扮演著好丈夫,溫柔爸爸的角色。
可實際上,他在外養的兒子和我一般大。
我至今記得我媽質問他時。
他那副厭惡到極點,咄咄逼人的模樣。
「你自己生了一個啞巴廢物!有什麼資格管我!」
「我要一個寶貝兒子有什麼錯!要怪就怪你不會生!生不出好種!」
媽媽絕望地從20樓墜下,落在我腳邊。
她的血那麼熱,那麼腥,濺了我一臉。
可我卻連救命都喊不出。
他和林輝都知道,那是我這輩子都過不去的坎。
可他們還是攜手騙了我。
像我爸騙我媽一樣。
我放下筷子,慢慢比著手勢:【我心疼......】
可他顧不上看,因為電話又響了。
還是那個公主,何寶怡。
沈清野拿著電話走到外間。
半晌才探回頭,對著我笑:「麥麥!林輝叫我去碼頭一趟,今晚我早點回來!」
【好,你忙吧】
我擠出一抹笑。
轉頭,將那碗熬好的湯藥倒進垃圾桶裏。
半個小時後,我出現在醫院。
醫生拿著CT片,眉頭緊皺地勸我:
「薑小姐,我知道你想要這個孩子,但你喝多了避孕藥,這個孩子本就是意外,即便要保......」
對上我熱切的雙眼,他微微有些不忍。
「生下來可能是殘廢......」
手漸漸鬆了,筆啪嗒掉落。
我茫然四顧。
不知道要找誰。
我是個殘廢,害死了我媽。
我怎麼忍心,讓我的孩子一生下又是殘廢。
推開辦公室門,我難過的縮在拐角。
很想撥通沈清野的電話。
可下一秒,他便在眼前出現,隻不過懷裏抱著的卻是那位公主。
他一手摟著她一手放在她微鼓的小腹上,看她的眼神仿若珍寶。
那笑容真是紮眼。
我笑著,還是撥通了他的電話。
那一瞬,他臉上極快地浮起一抹不耐,但很快又壓了下去。
隨後他拍了懷裏人一下,轉頭接起了電話。
用我熟悉的,聽了無數遍的溫柔嗓音:
「麥麥?你好點了嗎?」
我扣了一下聽筒。
算是應答。
聽到這,他輕輕吐出一口氣,小指纏著何寶儀的長發不停把玩。
嘴上卻仍舊繾綣:「乖點!把藥喝了,我忙完就回家陪你,我們繼續生猴子!」
我抖的差點拿不住手機。
最終,還是扣了一下。
可眼淚卻搶先落了下去。
當年我被對家挾持,他發了瘋似地翻遍東城,最後斷了三根手指將我救回。
從那後,我們約定了暗號。
無論他在哪,隻要我撥通電話,他便會第一時間趕回家。
可他,終究食言了。
望著兩人調笑走遠的背影,我一步一步挪回了婦產室。
醫生見我去而複返,有些不解。
我在紙上刷刷寫著:「做人流。」
這一次,我是真的不會再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