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清野很喜歡小孩。
有段時間,他幾乎天天賴在我身上,玩笑著說要和我生一個足球隊。
所以我們特地在家裏留了十間空房。
建了一個遊樂場。
他甚至都把幾個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
幾千個名字中,選中了十來個。
他撓著頭發煩得不行,嘴裏咕囔著:「早知道取名這麼費勁,我那時就該好好讀書!」
可他書讀的不多,卻憑著一股狠勁,依然做到東城地下皇的位置。
再沒有當年瘦弱襤褸的模樣。
所以,我和我的孩子,也變成了他嘴裏上不得台麵的玩意兒。
我撐大了眼。
壓下心底的酸楚。
林輝的電話到底還是追了過來。
「她就是個啞巴活聾子,能聽到什麼,放心吧!公主那邊,你多看著點......」
沈清野臉上浮起幾分回味的笑。
懶懶散散。
隔著他指尖的煙霧,很是陌生。
我愣了良久。
他轉頭才發現我。
急忙碾滅煙頭,他一把將我扯到腿上,捏了捏我的臉。
「那麼冷怎麼坐在外麵?不是說了要養好身體給我生個足球隊嗎?」
我比劃著手語,從包裏掏出那張皺巴巴的孕檢單。
剛遞出去,電話便響了。
他一把推開我,甚至沒有看我一眼,接起電話捂住嘴進了臥室。
紙張落地,發出微不可見的聲響。
我來不及反應,視線落在客廳4米長的巨幅婚紗照上。
那是沈清野拚了一個月,整整30天,不眠不休熬紅了眼送給我的。
想起最初到家的第一個擁抱,出門前的早安吻,跪著替我係鞋帶。
現在都變成了他嘴裏吐出的繾綣和女人嬌嗲的叫聲。
原來,那是他不再愛我的征兆。
隻可惜,我明白的太晚。
他再出來時,已是30分鐘後。
他一邊脫下襯衫一邊和我解釋:「林輝那小子最近盤了幾個新碼頭,煩人的很。」
下一秒,林輝的語音進來。
「抱歉啊大嫂!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改天上門親自給你賠罪!」
我沒有回信。
隻是看著沈清野的後背發愣。
幾條鮮紅的指甲印從他的脊背延伸向下。
循著我的目光,他微微一僵,下意識從衣櫃拿出新的襯衫換上,一邊係扣子一邊拿著我的手機回複。
「你嫂子原諒你了,好了,你可以滾了!」
說這話時,他沒有一絲心虛,嘴角還浮起隱約的笑意。
甚至忘了每次讓我替他理領口的習慣。
兩個人嬉笑打鬧著和以前一樣。
可我知道,到底是有什麼變了。
我仰起頭。
憋回眼眶的淚。
輕聲笑了笑。
原來,他們不但將我當成啞巴聾子,甚至還將我當成了傻子。
可媽媽墜樓那天,他們一個捂住了我的眼睛。
抱著發抖的我,叫我別怕。
一個留著淚和路人哀求,「求求你!幫我們把人送醫院吧!」
盡管我媽走了,可我多了兩個跟班。
一個扯著我的手,說要做我的嘴巴,陪我一輩子。
另一個打滾放賴,上趕著給我做弟弟。
沈清野終究是看到了我眼底的紅。
他放下電話,快步走了過來。
用我熟悉的,繾綣的,溢出柔情的眼,無措地看著我。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