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種下同身同心蠱的那天,他也是這樣的驚慌。
見我七竅流血,他小心翼翼的抱著我,連聲音都跟著顫抖:
“念念!別睡!馬上就到家了!”
可我的家在哪裏呢?
離開了苗疆的人就不能再回去了,除非身死,魂歸故裏。
婚房早已成為我的囚籠。
這就是我和陸沉舟的命。我逃不過,他也逃不過。
剛睜眼,我便對上陸沉舟冰冷的眸。
他的眼窩深陷,疲憊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回去給我安分點!這次就當教訓,別再妄圖控製我!”
可我已經沒有任何的感覺了。
回到別墅,我看到房間裏放著一本古籍抄本和一封密信。
上麵幹涸的血跡仿佛在訴說寨裏長老傳遞這些的艱辛。
我鎖好房門翻開古籍,尋找同身同心蠱的解法。
“同身同心蠱,乃續命禁術,非心脈相連者心甘情願不可成。施術者需以自身心頭血與半身生機為引,承雙倍痛楚,方能為對方逆天改命。蠱成,同生共死,情感交融。”
“欲解此蠱,除非一方向蠱神獻祭全部生命與記憶,方可換對方徹底自由與遺忘。”
密信上是長老的勸誡:
“念念,當年你為他引蠱導致油盡燈枯,此蠱亦是你生命的支柱。他若憎惡此蠱,便不值你獻祭至此。此法看似解脫,實為同歸於盡,慎之!”
看著解蠱隻需要獻祭生命或記憶,這倒是比種蠱輕鬆多了。
如今他看我如汙穢,避我似蛇蠍,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萬念俱灰間,苗疆的樹木蔥鬱劃過腦海,我的心情竟奇異的平靜下來。
我終於能回家了。
記下獻祭之法後,我將這些年他為我準備的禮物付之一炬。
陸沉舟冰冷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
“薑念,你在幹嘛?”
轉頭看去,他的手指下意識的摩挲衣角,仿佛在安撫自己的情緒。
他慌忙的拽住我的手,冰冷的聲音竟帶著一絲顫抖:
“為什麼非要尋死覓活的?是不是存心想幹擾我?”
我看著古籍,挑眉一笑:“解蠱不是為了你如願以償?攔我幹什麼?陸總這麼惜命啊?”
他的額角青筋凸起,雙眸猩紅的指著我:
“不還是因為你不下蛋?陸家需要繼承人,但凡你爭點氣,我至於找別人?”
“這半年你就當個安分的陸太太,別妄圖影響我!”
我的熱淚在眼眶打轉,心如刀絞:“你還有臉提孩子?”
曾經我們也有孩子的。
在得知我懷孕的消息後,他的眼中是意外的狂喜:“念念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和孩子最好的環境!”
他不分晝夜的工作,卻忽略了我們的關係。
同身同心蠱的作用下,我的孩子一次次流產。
直到我因為習慣性流產,再也要不了孩子。
那時的他滿懷歉意的抱著我:
“念念,都說孩子是愛情的結晶,我們的愛早就在彼此心裏了,不需要向對方證明。”
“沒有孩子,我們也能一輩子走下去!”
可現在,他卻跟金絲雀要了孩子。
本以為我再不會對他的話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可他憤怒的潮汐中,因為孩子產生的微弱的喜悅和期待如同暗湧,將我吞沒。
我笑了:“陸沉舟,你出軌就算了,還把人家當做生育工具,你對得起誰啊?”
他好看的眼眸中盡是冷漠:“我做這麼多,不還是為了讓你坐穩陸太太的位置?你不想領情,起碼別給我添亂好嗎?”
“我的生命,孩子,情緒,都是你的!你還想......”
他的借口和不擇手段的方式如一盆冷水,徹底將我內心的生機斷絕
我打斷他,聲音異常平靜,仿佛暴風雨後的死寂:“陸沉舟,你不是一直想徹底解脫嗎?”
古籍的書頁無風自動,落在同身同心蠱的解法上。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
“這是我們最後一麵,來!”
“過來,我告訴你......該怎麼永遠,徹底的擺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