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導語：

我是穿書的惡毒女配，夫君是風光霽月的雲衍仙尊。

他有個受盡寵愛的萬人迷小師妹。

兩人經常切磋論道，是仙界人人稱道的佳話。

直到我為他擋下天劫，修為盡毀，靈根破碎。

他喂我丹藥，卻皺著眉說：

“你別怪月離，她不是有意引錯天雷的，隻是修為不精。”

“她知道我能保下你，才敢行此險招，想為我分擔。”

話剛說完，弟子來報，說小師妹因愧疚自責，心魔入侵。

他立刻瞬移而去，連護住我心脈的靈力都忘了收回。

狂暴的靈力瞬間衝垮我的五臟六腑。

上一世，我也是這樣死的。

而他在小師妹床邊守了三天三夜，最後自甘墮魔。

這一世，我看著他消失的方向，笑了笑，腦中響起係統音：

“叮，檢測到男主對女主的守護值達到頂峰，對宿主的厭惡值達到頂峰，回家傳送陣開啟。隻要親手被男主殺死，即可脫離世界。”

我猛然突出一口血鮮血，察覺自己靈丹已毀。

看見旁邊雲衍送過來的丹藥，笑了笑，毫不猶豫吞下。

1

雲衍歸來時，我正撐著殘破的身體，試圖從榻上坐起。

他一步瞬移至我身前，遞上一枚仙丹，語氣溫柔，

“這是我新煉的療傷仙丹，能令早些恢複靈力。”

我接過仙丹，沒有絲毫猶豫，仰頭吞下。

下一瞬，一股靈力在我破碎的經脈中橫衝直撞，直搗肺腑。

我控製不住地劇烈嗆咳，喉間湧上腥甜，眼前陣陣發黑。

這哪是恢複靈力的靈丹，這是打算要了我的命。

“你身子虧虛，幸虧月離願意將她族中至寶拿出來替你重塑筋骨，否則你這一身靈力隻怕是廢了。”

一隻手輕輕拍上我的後背，雲衍的聲音帶著一絲別樣，“月離說服下這仙丹，卻有此症狀，但起碼可保你一命。”

“我日後會親自送與你，清辭，你......”

他還想再說什麼，我卻猛地推開他的手，抬起頭，衝他冷淡一笑。

“不必了，讓服侍的仙子送來便是。”

他臉色微沉，顯然是誤會了，“還在氣月離？我已經說過，她不是故意的。”

他試圖將我擁入懷中，姿態熟練得仿佛演練過千百遍。

“她是我的小師妹，師父臨終之前囑托我要護她周全，看在師父的麵子上你別再計較了。”

我厭惡地避開他的碰觸，胸口的鈍痛讓我幾乎無法呼吸，盯著他，一字一句地問，

“當日雷劫若我真魂飛魄散了，你該如何？”

雲衍聞言，竟自負地輕笑出聲。

“有我在，豈會發生？”

是啊，有他在。

我麻木地回想起，月離無數次玩笑般的靈力攻擊，每一次都精準地打在我最脆弱的命門。

而雲衍，每一次都隻是輕描淡寫地化解，然後縱容地說一句下不為例。

我甚至憶起初入仙門時，我不過是多看了雲衍一眼。

月離便引來毒花靈氣，幾乎毀了我一身經脈。

那一次，雲衍是真的怒了，他提著仙劍，說要與月離斷絕師兄妹關係。

可不過三日，仙府便傳來消息，說月離因愧疚自責走火入魔。

他便心軟了，妥協了。

後來，他還曾鄭重地與我坦白，他與月離有三生仙緣，是命定的牽絆。

他要求我，體諒她的任性。

【係統提示：宿主，若此刻心生不舍，可讓雲衍發現仙丹配方有誤，他會愧疚萬分，從此對你加倍彌補。】

不舍？

我心中隻餘不屑與清醒。

我曾一度放棄歸家的念頭，以為仙心如他，總能被捂熱。

如今看來，仙心最是易變，也最是涼薄。

我隻想回家。

正想著，雲衍的傳訊玉簡亮起，是月離。

他看完訊息，臉上露出為難又寵溺的神色。

“月離說要親自來向你賠罪，讓你消消氣。”

我本能地皺眉：“不必。”

雲衍卻堅持道：“那怎麼行，總不能一直讓你受委屈。”

他擺出那副偽君子姿態，真是令人作嘔。

話音剛落，仙府門口，月離已一襲白衣，款款而來。

她手中托著一個玉杯，散發著甜膩的香氣。

“師姐，這是我親手為你調製的靈花甘露，你嘗嘗，就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2

我對此物過敏，一旦飲下，輕則靈力紊亂，重則損傷仙基。

這件事，雲衍知道，月離也心知肚明。

當年，就是她親手不小心遞給我一杯，讓我臥床半月。

我看向雲衍，他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隨即又恢複了溫柔。

“月離一片心意，你就喝了吧。”

我忽然了然一笑，接過那杯甘露。

在月離得意和雲衍欣慰的目光中，我揚起手，猛地將那杯花甘露盡數潑向月離的臉。

月離尖叫一聲，晶瑩的液體順著她驚愕的臉頰滑落。

“你！”

雲衍勃然大怒，臉色鐵青，“清辭！你做什麼！”

我迎著他的怒火，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少在我麵前假惺惺，我不需要你這假模假樣的賠罪。”

雲衍死死地盯著我，眼中滿是失望與憤怒，

“既然你不領情，今日起你便在這殿內好好養傷，非我傳喚不得出殿！”

他拂袖而去，一連數日未歸。

婢女采青擔憂地看著我，小聲稟報。

“夫人，仙尊雖未回來，卻日日派人送來仙丹，監督您服下，您又何必與他置氣呢......”

我看著桌上那瓶新的仙丹，諷刺地勾起唇角。

原來他竟如此害怕我魂飛魄散。

不是怕失去我，是怕他添上一個洗不掉的汙點。

我將丹藥盡數吞下，靈力再次撕裂我的五臟六腑。

我猛烈地咳出一大口血，眼前一黑，徹底昏倒在地。

耳邊是采青驚恐的尖叫。

3

我在床上躺了三天。

這三天，雲衍一次都未曾出現。

采青每日都來彙報月離仙子的情況。

“聽說月離仙子心魔已除，隻是身體還有些虛弱，仙尊寸步不離地守著。”

“仙尊為了哄月離仙子開心，引來東海的靈蝶，繞著她的仙宮飛了三天三夜。”

“今日仙尊親自下廚，為月離仙子做了她最愛吃的百花糕。”

每一句，都像一把刀子，在我本就破碎的心上反複切割。

百花糕。

我學了三百年，才做出他喜歡的味道。

可如今，他卻親手做給了另一個女人。

我慢慢閉上眼，將喉頭湧上的腥甜咽了回去。

不能哭，沈清辭，眼淚是最無用的東西。

第四天，雲衍終於回來了。

他身上帶著淡淡的藥香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女子香氣。

他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眉頭緊鎖。

“沈清辭，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就是為了引我回來？”

他的語氣裏沒有心疼，隻有責備。

我看著他，忽然就笑了。

“我自然是沒本事讓你拋下你的小師妹來照顧我，我的事你也大可不必在乎。”

他似乎沒料到我會是這個態度，愣了一下，隨即臉色更沉。

“沈清辭，別忘了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我笑得更厲害了，“我是你的妻子，是為你擋下天劫，如今靈根盡毀，修為全無的廢人。這個身份，仙尊可還滿意？”

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月離她......”

“夠了。”我打斷他，“我不想再聽見她的名字。”

他沉默了。

良久，他從懷裏拿出一個玉瓶，遞到我麵前。

“這是九轉還魂丹，能重塑你的靈根。”

我看著那個玉瓶，心口一陣刺痛。

九轉還魂丹，仙界至寶，千年才煉成一顆。

上一世，他也是拿了這顆丹藥給我。

可我還沒來得及吃，就因為他遺留的靈力爆體而亡。

而他，拿著這顆丹藥，去救了走火入魔的月離。

我伸出手，卻沒有去接那顆丹藥，而是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手腕很涼，像一塊玉。

“雲衍，”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如果我和她，隻能活一個，你選誰？”

4

雲衍的身體僵住了。

他抽出自己的手，像是被什麼燙到了一樣。

他避開我的目光，聲音冷硬。

“你又在胡鬧什麼？”

“我沒有胡鬧。”我平靜地看著他，“我隻是想知道一個答案。”

他沉默了許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了。

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他終於開口。

“月離她，不能沒有我。”

短短一句話，卻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我明白了。

不是月離不能沒有他，而是他不能沒有月離。

我閉上眼，感覺最後一絲力氣都被抽走了。

“我累了，你走吧。”

他站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轉身離開了。

腳步聲消失在門外，我才緩緩睜開眼。

天花板上的流雲紋路，是他親手繪製的。

他說，這樣我一睜眼，就能看到天空。

可現在，我隻覺得這片天空，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撐著身體坐起來，拿起他留下的那顆九轉還魂丹。

丹藥在掌心散發著溫潤的光芒，帶著沁人心脾的藥香。

我毫不猶豫地將它扔進了窗外的蓮池裏。

噗通一聲輕響，水麵泛起一圈漣漪，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就像我的心，再也掀不起任何波瀾。

我不需要重塑靈根，也不需要再活一千年。

我隻要他親手殺了我，然後回家。

從那天起，我開始變著法地作。

他送來的靈藥，我全部倒掉。

他派來的仙娥，我全部趕走。

我將他書房裏那些珍貴的典籍付之一炬，把他最愛的古琴砸得粉碎。

我要讓他厭惡我，恨我。

隻有這樣，他才會對我動手。

仙府的下人們看我的眼神，從同情變成了鄙夷和恐懼。

他們說，清辭仙子瘋了。

雲衍終於被我激怒了。

他衝進我的寢殿，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

“沈清辭，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的眼睛裏布滿血絲，是盛怒的模樣。

我看著他，笑得燦爛。

“我想幹什麼？雲衍，我想讓你也嘗嘗，失去最心愛之物的滋味。”

他的呼吸一窒，眼裏的怒火瞬間變成了冰冷的寒意。

“你以為，毀了這些東西，就能傷到我？”

他甩開我的手，冷笑一聲。

“沈清辭，你太高看自己了。”

5

他的話像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

是啊，我太高看自己了。

這些死物，又怎麼比得上他心尖上的那個人呢？

我看著他決然離去的背影，心口空蕩蕩的。

計劃失敗了。

我必須想個更有效的辦法。

一個能讓他徹底失控，不顧一切也要殺了我泄憤的辦法。

我的目光，最終落在了月離身上。

月離的仙宮，名為攬月殿。

雲衍親手為她建造，集天地靈氣於一體，是整個仙界最好的修煉之所。

我拖著殘破的身體，一步步走向攬月殿。

守門的仙娥看到我，大驚失色，想要阻攔。

“清辭仙子，您不能進去，仙尊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擾月離仙子靜養。”

我沒有理會她，徑直往裏走。

我如今雖然修為盡毀，但餘威尚在，她們不敢真的對我動手。

我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到了月離的寢殿外。

殿內傳來一陣輕柔的笑聲，是月離的聲音。

“師兄，你再給我講講你下凡曆劫時的趣事嘛。”

然後是雲衍溫柔得能滴出水來的聲音。

“好，都依你。”

我的腳步頓住了。

曾幾何離，這份溫柔，也是屬於我的。

我們剛成婚時，他也會在夜裏給我講故事，哄我入睡。

他說，我的睡顏像個孩子，讓他心安。

可現在，這份心安，他給了另一個女人。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了殿門。

殿內的兩人同時向我看來。

雲衍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

月離則是一臉驚慌地躲到了雲衍身後，怯生生地看著我。

“師姐......”

我看著她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隻覺得惡心。

我沒有理會雲衍，徑直走到月離麵前。

啪的一聲，我用盡全身力氣，給了她一個耳光。

整個大殿瞬間安靜了下來。

月離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

“師姐，你為什麼打我？”

雲衍反應過來，一把將我推開，護住月離。

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

“沈清辭，你瘋了！”

我被他推得一個趔趄，撞在身後的桌角上，五臟六腑都像是移了位，喉頭一甜，一口血湧了上來。

我卻笑了。

“是，我瘋了。”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

“雲衍，我不僅要打她，我還要殺了她。”

說著，我從發間拔下那支他送我的鳳釵，朝著月離的心口刺去。

6

鳳釵是我十八歲生辰時，母親送我的禮物。

後來我嫁給雲衍，他見我喜歡，便親自為它淬煉，注入仙力，讓它成了一件上品仙器。

他說，有它護著我，他才能安心。

如今，我卻要用它，去殺他最心愛的人。

何其諷刺。

雲衍的反應極快。

在我動手的瞬間，他便祭出了自己的本命仙劍霜寒。

劍氣淩厲，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朝我襲來。

我沒有躲。

我甚至迎著那道劍氣，笑了起來。

雲衍，殺了我。

隻要你殺了我，我就能回家了。

我閉上眼，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

一道金光閃過，鳳釵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彈開，掉落在地，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我睜開眼，看到雲衍站在我麵前，臉色蒼白，眼神複雜。

他的霜寒劍懸在我的眉心前，劍尖不住地顫抖。

他終究，還是沒有下得去手。

“為什麼？”我喃喃地問。

為什麼不殺了我？

他看著我，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身後的月離哭得梨花帶雨。

“師兄，不要......不要傷害師姐，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

她一邊哭，一邊去拉雲衍的衣袖。

雲衍像是被她的哭聲驚醒，猛地收回了劍。

他看也不看我一眼，轉身扶住月離，柔聲安慰。

“不關你的事，別怕，有我在。”

那溫柔的語氣，和我記憶中他安慰我的樣子，一模一樣。

我看著他們相依相偎的背影，感覺自己的心，被淩遲成了一片一片。

原來，最極致的痛苦，不是死亡。

而是眼睜睜看著自己最愛的人，將所有的溫柔和嗬護，都給了別人。

而自己，連被他親手殺死的資格，都沒有。

我踉踉蹌蹌地走出攬月殿，身後是月離斷斷續續的哭聲和雲衍溫柔的安撫。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回到自己的寢殿，我終於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

血從我的嘴角不斷湧出，染紅了身下的地毯。

回光丹的藥力，快要耗盡了。

我感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場盛大的流星雨。

雲衍站在星光下，對我說：“清辭，此後百年，年年如此。”

原來，誓言這種東西，真的隻能聽聽而已。

誰當真，誰就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