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媽媽真把我當成了姐姐。
我住進了姐姐的房間。
姐姐的舞蹈課、遊泳課、鋼琴課,由我替她上。
姐姐沒燒掉的試卷、習題,媽媽命令我寫完交給她檢查。
可是我才六歲啊!我隻會背“粒粒皆辛苦”,不會背“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我隻會做二十以內加減法,不會做什麼什麼方程。
更別說舞蹈、遊泳、鋼琴,我一點都沒接觸過!她卻要求我跟上周圍人的進度。
我被壓地喘不過氣來。
做錯一題就要挨打,我的手被打腫,媽媽就打我胳膊,胳膊被打腫,媽媽就打我的屁股、背部、大腿、小腿。
她一邊打,一邊讓我爭分奪秒地做練習冊。
可是媽媽,我的手已經握不住筆了。
我隻能把筆叼在嘴裏,在練習冊上畫下歪歪扭扭的字符。
慢慢地,我的身上沒一塊好肉。
但這還不是最絕望的。
第一節舞蹈課,我就在媽媽的要求下,被老師強行按著劈叉。
“你姐姐可是中國舞六級,我要求你在半年內要趕上姐姐的進度。”
媽媽冷著臉幫老師一起往外掰我的腿。
我的身體慢慢貼向地麵,酸痛感席卷全身,我哀嚎著,渾身顫抖起來,卻被老師死死地按住。
遊泳課,我直接被老師扔下泳池,吸了好多水,嗆地失去意識。
等我醒來的時候,教練還在給我做心肺複蘇。
媽媽的聲音愈發冷:“還是比不上小芸,她第一節課就會遊了。”
為了達到媽媽的期待,我隻能在家一遍遍地把自己沉入水裏。
鋼琴課,老師說我手指太短,不是彈鋼琴的料子,媽媽拽著我的手指,想給它拉長。
“為什麼小芸都行,你不行!”
她不顧我的求饒,一使勁,我的手指脫臼了。
我被送往醫院,疼得呲牙咧嘴。
但即使如此,也換不來媽媽一個溫柔的眼神。
醫生問我怎麼弄的,十根手指怎麼會都脫臼了。
媽媽連忙接話:“孩子自己瞎玩,弄成這樣的。”
醫生懷疑地看向我,我隻能點點頭。
出院的時候,我看到了之前叮囑我的醫生。
我第一次扔下媽媽,跑過去,用胳膊碰了碰他的手臂問道:“醫生,我媽媽什麼時候才能走出來?我要堅持不住了。”
醫生看到我手上纏著的紗布,瞳孔猛縮。
他朝我媽媽走過去,不知道和媽媽說了些什麼。
媽媽居然溫柔地朝我走來,抱起我。
“謝謝醫生關心了。”
我驚喜地以為,媽媽的病已經好了。
但是回家後,她直接把我扔在地上,死死地盯著我說:
“你跟那個醫生說了什麼?那個醫生居然建議我去看精神科?”
“夏小梔,你老娘我沒病!”
她瘋了似的用腳踹我,我隻能把自己縮成一團,減輕點痛苦。
就在我以為我要死了的時候。
媽媽哭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如果小芸還在的話就好了,她那麼聽話懂事,怎麼會和外人說,媽媽有精神病?”
我哭著搖頭,不顧自己的疼痛跑過來抱住媽媽:“媽媽,你沒病,是我不夠努力沒有達到你的要求,媽媽求求你別哭了。”
媽媽笑了,摸著我受傷的手說:“好女兒,媽媽知道你和你姐姐一樣懂事,以後你一定要按照我規定的路走哦。”
我的心突然一陣淒涼,因為我意識到,我這一生可能都掙脫不了媽媽的禁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