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夜注定無眠，葉衍的司機載著依依不舍的陸萱萱離開別墅區的時候，葉衍的手機響起來。

“葉總。”

助理的聲音傳來，“寧小姐那邊，離婚協議已經簽好字，給我傳來了。”

她真的要離婚？

葉衍不可置信地微微攥攏手機，“確定是她本人簽字的？”

“嗯，現在電子簽名很快的。”助理歎了口氣，不知道是在為了誰歎氣。

“我印出來了，現在給您送去。”

從他和寧瀾當著陸萱萱的麵吵架，到現在陸萱萱被司機送走離開，不過是二十分鐘。

這二十分鐘，寧瀾喊了律師把離婚協議擬好了，又把字簽好了傳給他助理？

寧瀾，她是瘋了嗎！

葉衍的心跳有些加快。

助理道，“葉總，要是夜深了，我明天給你送來也行。”

“現在就送來。”葉衍眉眼冰冷，“我倒要看看寧瀾在耍什麼花招引起我注意力。”

在葉衍的眼裏，寧瀾這種女人，當初為了嫁給他死去活來的，如今這麼快準備好離婚協議，不過是一種以退為進，欲擒故縱的手段。

所以葉衍隻是冷笑了一聲，並未把這些“小手段”放在眼裏。

但是沒想到的是，助理連夜送過來的文件上，寧瀾兩個字簽得幹脆利落，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她問他索取愛的時候拉拉扯扯不願撒手，簽離婚協議的時候字倒是筆鋒轉折灑脫。

都說見字如晤，可是寧瀾的字和她的人一點都不像。

她的筆跡凜冽，像蕩過山澗的風。

不會後悔也不會回頭的那種。

深夜，葉衍坐在偌大的客廳裏，沉默地盯著寧瀾簽了字送來的離婚協議許久。

他撥通了給助理的電話，詢問他，“寧瀾傳這份文件過來的時候，沒說別的嗎？”

助理撓撓頭，不解地說，“葉總，離婚還需要說啥嗎？”說我其實還很愛你？

葉衍嘖了一聲，“我的意思是，她沒說要什麼別的補償或者別的內容？”

“沒有。”助理明白過來了，原來葉總在乎的是利益啊，他還以為葉總在乎的是夫人呢。

助理停頓了幾秒說，“夫人，不對，寧小姐那邊說......她要淨身出戶，越快越好，什麼都不要都行。”

“......”葉衍感覺到心口像是有密密麻麻的針紮了過去似的，男人微不可見地眯了眯眼睛，攥著手機的手指微微用力，“越快，越好？”

助理還替葉衍喘口氣呢，他說，“葉總，您平時這麼討厭寧小姐，她捆綁了您的自由，如今終於能離婚了，她淨身出戶，是好事啊。”

是好事。

助理也是為了安撫他說的，隻是......

這要是以前聽見了肯定覺得痛快，現在聽著怎麼覺得不得勁。

葉衍嗯了一聲，他說，“她既然要這麼快離婚，那就遂了她的願。”

他掛了電話，葉懌從房間裏抱著玩具走出來了，眼裏寫滿了對葉衍的擔憂，“爹地，你大晚上還要忙嗎？”

葉衍眼裏的冰寒褪下去些許，他揮揮手讓葉懌過來，小男孩乖乖走上前去，聽見葉衍說，“我是在商量和寧瀾離婚的事情。”

“你真的要和她離婚嗎？”葉懌剛想說寧瀾瞧著人挺好的，但是這話沒說出口。

歪了歪頭，他換了個方法問，“爹地，你喜歡萱萱阿姨還是寧瀾啊。”

葉衍怔了一下。

“如果你不喜歡寧瀾的話，不會和她結婚這麼久吧。”小男孩用最天真的聲音說著最直白的話。

因為孩童天真無邪，所以可以盡情殘忍。

葉衍的喉結上下動了動，“我最愛的，是你的親生母親陸箐箐。”

“好吧，那其實你可以不用這麼快離婚的。”

葉懌眨眨眼睛，笑得純真，“因為萱萱阿姨說了，隻要你幸福，她怎麼樣都行，所以你不用為了她離婚。”

他這話的說把陸萱萱抬得極高，襯得她陸萱萱多善良懂事，隻要葉衍順遂即可，她不是來破壞葉衍的婚姻的。

不像寧瀾，浩浩蕩蕩如風雨。

不過......葉衍隱隱從這話裏聽出了別的意思，他猶豫地看著葉懌幾秒，又打消了自己的念頭。

這孩子是不是過於早熟了點？

葉懌端著那張乖巧呆萌的臉，手裏抱著奧特曼，大眼睛又亮又圓，“爹地，怎麼啦？”

“沒事......”應該是他想多了。

葉懌放下手裏的離婚協議，“我去給你放水洗個澡，你坐在沙發上玩會，然後早點睡。明天我送你去幼兒園。”

“好。”

葉懌邁著小短腿爬上了沙發，“愛你呦爹地！”

葉衍轉身去了浴室。

在他走遠以後，葉懌從沙發上爬下來，走至茶幾上，拿起了那一份離婚協議。

認認真真將上麵的內容看下來，葉懌眯起了眼睛。

媽咪寧願淨身出戶也要盡快離婚嗎？

聽見腳步聲，葉懌又立刻放下了離婚協議，他抓起手邊的奧特曼抱在懷中，看著放完水出來的葉衍，“爹地，我去洗澡啦。”

葉衍嗯了一聲，扭頭看了一眼茶幾上的文件，明顯，離婚協議被人翻過了。

葉懌翻的？

注視葉懌歡快去浴室的背影，葉衍的眼神微微一變。

手機震了震，葉衍拿出手機來看了一眼，下一秒，男人猛地皺眉！

好朋友周景發來信息，“這不你老婆嗎？”

知道寧瀾和自己隱婚的人不多，隻有身邊最要好幾個兄弟。

葉衍冷著臉問這是在哪，周景說，在【夜色】。

海城最大的夜場，最頂級的男模女模都聚在這裏了。

寧瀾前腳剛tm簽了離婚協議後腳去夜場？

“你怎麼在夜場看見她的？”

“你這話說的有意思，我怎麼在夜場，我去夜場讀書上課的，我去夜場考研的。”周景說，“一天到晚淨問點廢話。”

“......”

葉衍被周景氣笑了，他說，“寧瀾的包間號。”

周景報了個房間號，“剛看她和申恩娜走進去呢，後邊跟著一堆男模，全他媽一米八，帥得不行。”

申恩娜，寧瀾的好姐妹，申家千金。

周景停頓了一下，“哦，不過沒你帥。”

“你那張嘴早晚給你槍斃了。”

“那你得當官級別比我高才行。”周景嗬嗬地笑了兩下，“快來抓奸吧，我要看好戲。”

“......”

葉衍掛了，而後直接撥通了給寧瀾的電話。

結婚兩年他沒有主動給她打過一個電話，這是頭一回。

響了一聲電話就被接通了，葉衍聲音特別冷，“寧瀾，還沒離婚呢，你當老子死了？”

結果接電話的是個男的，“啊，寧小姐在洗手間呢......”

葉衍耳邊嗡的一聲響，“你是哪位？”

男人聲音磁性好聽，倒也坦然，“我是男模。”

“碰她一下我會把你的手砍下來。”

葉衍眼神冰冷，說完這個掛了電話，抓起車鑰匙出門。

洗了澡的葉懌顛兒顛兒跑出來，“爹地你晚上去哪呀？”

葉衍笑得極狠，“出門去辦點事，你早點睡覺乖乖。”

“好。”葉懌揮揮小手，“爹地早點回家。”

嘭的一聲，葉衍當著小孩的麵摔上了門。

一腳油門踩到【夜色】的時候，他剛下車，門口的保安認出他的車，立刻圍上來，“葉總今兒個怎麼來了。”

“哎呦葉總！貴客！”

葉衍一個沒搭理，直衝衝往裏麵走。

最裏麵的包廂門被他一腳蹬開的時候，寧瀾邊上正坐著一個高高帥帥的小夥兒，端著酒杯朝她嘴巴裏喂。

他的闖入，大家都愣住了。

葉衍直勾勾盯著那個帥小夥幾秒，眸光幽深。

而後，葉衍衝寧瀾皮笑肉不笑道，“有點骨氣行嗎，找男模也要找個和我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