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悅小姐和沈懿修先生為親子關係的概率為99%,但她與沈家其他人的骨髓配型結果,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出來。”
醫生將鑒定結果遞給沈墨白:“一般來說,親生父母之間的配型概率也不是最高的,所以配型不上很正常,您不用在意。”
沈墨白瞳孔一凝,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也帶了幾分不敢置信。
“小叔怎麼忽然要做親子鑒定?”
沈懿修有些愕然:“您該不會覺得嘉悅不是我的孩子吧?”
他環著許昕意的腰,失笑道:“昕意之前不肯要孩子,隻是因為不希望讓一個孩子出生的意義隻是為了拯救她的姐姐,也覺得有一個孩子就夠了,所以我們才會拖到現在。”
而後,他又轉頭看向許昕意,滿眼柔情:“但事已至此,我們必須得要孩子了,我保證,兩個孩子我都會一樣的寵,好嗎?”
許昕意的指甲死死掐在掌心,一句話也說不出。
怎麼可能!?
嘉悅是誰的骨肉,還能有人比她這個做母親的更清楚?
她依偎在沈懿修懷中遲遲難以回神,許久才開口:“......好,我聽你的,我們先去看嘉悅吧。”
夫妻倆一同走向ICU病房,而沈墨白緊握著拳,手背幾乎青筋暴起。
沉默許久,他轉身離開醫院,下樓點了支煙。
煙霧彌散,將那雙晦暗的眸子掩在煙霧中,沈墨白抬頭看了一眼病房亮著的燈,漠然收回目光上車,眼中卻一片冷意。
嘉悅雖然已經搶救成功,卻還沒有脫離風險,不能進ICU探望。
許昕意隔著玻璃看著孩子蒼白的小臉,眼淚大顆大顆往下砸,心如刀割。
老天難道是在報複她利用沈懿修,才會這樣應在孩子身上?
她寧可自己來承受這些,也不想孩子被折磨。
想到這裏,許昕意又忍不住想,到底是誰這麼手眼通天,竟然能在沈懿修麵前做手腳?
她這些年和沈懿修根本沒有過,他以為懷上嘉悅的那一次,也是被她灌醉了,根本沒有發生什麼實質性的關係......
許昕意在外麵守著女兒,直到規定的陪護時間結束,才離開醫院回家,卻心神不寧。
她真的沒時間了......
現在隻有一條路,算準排卵期設法給沈墨白下藥,早些懷上孩子,說不定嘉悅還能有救!
她設法找了渠道訂購催情藥,兀自躺會床上睡下,卻輾轉整夜無眠。
翌日清晨,她被刺耳的手機鈴聲驚醒。
電話那頭傳來沈懿修的聲音:“昕昕,我在你老家那邊找到一個可能配型成功的人,現在已經在趕過去了,如果配上,嘉悅就有救了。”
許昕意猛然從床上坐起來:“真的嗎?那我也馬上過來......”
“不用,我馬上就到那邊了,到時候直接請那個人過來配型。”
沈懿修道:“你好好守著嘉悅,對了,小叔......”
聽他提到沈墨白,許昕意愣了愣:“他怎麼了?”
可電話那頭卻無人回應,許昕意看了一眼屏幕,才發現通話已經斷掉。
她心裏有些莫名,又撥過去,沈懿修那邊卻提示已經關機。
許昕意皺起了眉,發了幾條消息問他什麼情況,才起床洗漱妥當打算趕去醫院。
剛下樓,她卻看見一輛勞斯萊斯幻影停在樓下。
車牌號是熟悉的京A99999。
引擎蓋上豎立著的,還是很久之前她定製的那隻白水晶標,純透明的飛天女神一塵不染,在陽光下閃著奪目的光。
許昕意驀然有些恍惚。
他怎麼會在這裏......這車標,他居然還留著?
她認識沈墨白的時候還是個窮學生,領著貧困生補助連軸轉做兼職吃不起飯,還要被養父母剝削。
大一暑假,他們鬧到學校,要逼著她退學結婚給哥哥換彩禮。
她抵死不從,卻在兼職回去的時候差點被他們綁走。
沈墨白那時隻是她在酒吧碰巧送過一次酒的客人,卻讓保鏢攔住養父母,還將遍體鱗傷的她送去醫院。
再後來,她就成了他的情人。
有他的庇護,養父母再也沒敢來學校找她,她也終於能吃飽飯,不需要每天就著食堂最便宜的鹹菜饅頭,盤算每個月生活費夠不夠買衛生巾。
那時的沈墨白簡直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
所以後來大學畢業有了工作,她拚了命畫設計稿,還抽時間到處兼職,賺錢去定了這個飛天女神像。
當時大概也是有小心思的吧......不甘心隻是個見不得光的情人,想要告訴沈墨白她也能努力跟他匹配。
可她沒想到的是,他們隔得最遙遠的並不是階級,而是她隻是他隨手花錢養著的替身。
眼窩驟然有些發酸,許昕意努力別過目光,遲疑著該不該上前。
都決定了直接下藥,這段時間跟他接觸太多,萬一被防備呢?
糾結時,車窗已經搖下。
駕駛位露出那張清貴倨傲的臉,沈墨白掃她一眼,輕啟薄唇:“上車。”
熟悉的命令姿態,之前給他當情人時,這場景發生過無數次。
許昕意攥緊了拳,心裏莫名有些不舒坦。
“小叔有事嗎?”
她姿態也疏離起來:“我還要去醫院陪女兒,可能沒時間......”
沈墨白牽了牽唇角,聲音微涼:“不聽話了?覺得自己的翅膀很硬?”
心裏那股委屈忽然冒了出來,許昕意深吸一口氣,指甲幾乎陷入掌心。
“小叔昨天不是說不想看見我在您眼前晃悠嗎?現在又來找我,算是什麼意思?”
她在原地站定,嗓音不覺有些沙啞:“我現在的身份是您的侄媳,和自己的叔叔接觸過密,似乎也不合適。”
沈墨白定定盯著她,修長的大手搭在方向盤上無意識敲打著,眸底幽光乍現。
兩人對峙,氣氛明顯有些僵硬。
就在許昕意打算直接離開時,沈墨白慢條斯理拿出手機。
聽筒裏傳來女兒奶聲奶氣的虛弱聲音:“小叔公?這裏是哪裏呀,我爸爸媽媽呢?”
許昕意的身體驀然僵住。
“你帶走了嘉悅?!”
她大步撲到車窗前,眼底霎時間變得猩紅:“你想做什麼?!”
沈墨白揚起下頜,嗓音疏冷。
“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