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像困獸一樣在房間裏轉圈,突然撲過來,雙手死命掐住我的喉嚨。
“為什麼要去認親?你想害死我嗎!”
我眼前發黑,喉嚨像被火燒一樣疼,連呼吸都要斷了。恍惚間,想起酒樓後廚的王嬸,她總帶著小兒子來幫忙,孩子摔了跤,她連鍋鏟都扔了,撲過去扶起來,手忙腳亂擦眼淚:“我的小祖宗,疼不疼啊?”
而我娘的手,掐得我眼前發黑。
疼得我眼淚往下掉:“阿......娘......”
她突然像被燙到一樣鬆開手,往後退了兩步,盯著自己的雙手,眼神裏全是迷茫。
我艱難地爬起來,咳嗽著,聲音啞得像鴨子叫:“娘,我知道你怕什麼,你喝醉酒時說過,他不是我爹。”
娘的臉一下子白了:“知道不是你還去!”
我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裏像燃著一把火。
“他沒有孩子,就算我不是親生的,又能怎麼樣?”
“就算不是,我也要進宮搏一搏!我受夠了被人踩在腳底下的日子,受夠了生死由人的感覺!”
前世被亂棍打死的痛又湧上來,我咬著牙站得筆直,不讓眼淚掉下來。
娘不說話了,房間裏靜得落針可聞,直到有人敲門。
便宜爹來了。
我走出房間,給他們留敘舊的空間,卻沒想到片刻後,便宜爹給我送來一瓶傷藥。
他笑得溫和:“剛才和你娘吵架了?脖子上的印子怪明顯的,擦這個,明天就消了。女孩子家,要漂漂亮亮的。”
頓了頓,他又說:“別怨你娘,她是庶女出身,從前受了不少苦。”
我接過藥瓶,腦袋裏想的卻是他真善良啊,難怪會被我娘騙到。
當天,我和娘就被便宜爹接進皇宮。
可腳剛踏入宮門,撲麵而來的不是什麼榮華富貴,而是透著寒意的試探。
滿頭珠翠的趙貴妃堵在路中間,身後宮女捧著碗清水,碗邊泛著冷光:“陛下,皇室血脈可容不得半點含糊。”
“臣妾鬥膽請陛下與皇女滴血認親,也好驗明真身。”
她說著就跪了下去,便宜爹心疼得不行,急慌慌扶她起來,聲音都軟了。
“愛妃快起來,朕聽你的就是。”
旁邊的娘臉白得像浸了水的紙,手掐著我胳膊直抖:“你個討債的,要送娘去死啊!”
“等會兒咱們娘倆都得死在這兒!”
她怕得要命,滴血認親隻有血親的血才會融,可我根本不是便宜爹的親女兒。
在她眼裏,這碗清水就是催命符。
恰在這時候,便宜爹的血滴進了碗裏。趙貴妃眼尾挑著,催我:“小姑娘,快些吧,驗明正身後該你的榮華富貴一樣都少不了,別猶豫了。”
我剛要往前走,娘突然緊緊抓住我的手。
我以為她是擔心我,結果她湊在我耳邊哭:“娘不想死,娘還沒活夠......”
我把血滴進碗裏的瞬間,娘差點把我手掐破。等看到兩滴血在眾目睽睽下慢慢融成一團,她腿一軟,直接坐在了地上。
宮女太監們“唰”地跪了一地,喊著“恭喜陛下喜得貴女”。
隻有趙貴妃站在那兒,臉黑得像鍋底。
她目光掃過娘,陰陽怪氣:“既然是陛下的親女兒,你怎麼這麼害怕?莫不是心裏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