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霜第二天便病倒了。
風寒引發了她許久沒犯的心疾。
她揣著外祖父留給她的藥方,強撐著去藥鋪抓藥,可一連走了好幾家鋪子,都缺了藥方中最重要的一味藥引。
走到最後一家藥鋪時,明霜已經疼得冷汗涔涔,直不起腰來,好在掌櫃告訴她還剩最後一份。
正要付錢時,身後伸來一隻手,直接拿走了那藥。
“這甜葉菊我要了!我家小姐喝藥怕苦,剛好需要這味藥增甜。”
明霜按住那隻手,蹙眉:“先來後到。”
掌櫃也替明霜說話:“這位姑娘是用來救命的,要是貴人想增甜可用其他代替。”
那丫鬟看明霜一眼,跋扈道:“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誰?區區賤民也敢來爭!”
明霜轉頭,看見停在門外的豪華馬車。
蘇南音掀開紗簾,勾著唇角,居高臨下看了過來。
馬車裏側坐著身姿挺拔的男人,雖被紗幔擋著看不清麵容,可他抬手間修長手指上那枚玉扳指,明霜再熟悉不過。
那戴著玉扳指的手指曾摩挲過她的發,撚過她的耳垂,親手遞給過她暖手爐。
隻是此刻,隨著他揮一揮手,便有佩刀的侍衛大步進來,往櫃台上丟下一錠金子:“這藥鋪裏的所有藥材,我家公子都買下了!”
不由分說從明霜手中奪過藥材,走到馬車前,恭恭敬敬遞到了蘇南音麵前。
蘇南音看向明霜,笑意愈發濃鬱。
馬車駛離,明霜捂住心口,原本疼痛難忍的心臟更如針紮一般,眼前陣陣發黑。
掙紮著回到住處,一頭倒在床上昏死過去。
再醒來時,屋外已經全黑,裴玨拿著一卷書在燈燭下看。
朦朧燈光給他側影勾上一道金邊。
聽見動靜,裴玨抬眼看了過來,唇角輕揚,“醒了?怕吵醒你,我連茶水都沒敢倒。”
明霜偏過頭去,一聲不吭。
裴玨扔了書,走過來。
明霜隻覺身側床榻往下一陷,微涼的唇吻上後頸。
她身形一僵,想要躲開,卻被裴玨有力的雙手禁錮住,轉而親在額上。
“怎麼出了這麼多冷汗?做噩夢了?”裴玨的一雙眼凝住她,溫柔繾綣。
若是從前,明霜必已淪陷在這樣的溫情裏,可此刻,她腦中閃過的卻是他坐在馬車中,倨傲冷然的樣子。
他明明看見她憔悴不堪地站在藥鋪,卻命人了搶下她的救命藥給了蘇南音。
裴玨還要再吻時,明霜用力掙開,撐著身體坐起來。
“我身體不適,無力招呼世子,世子請回吧。”
裴玨一雙眼睨著她,有些不悅,看到明霜毫無血色的臉後,微怔,手指撫了上去:“還真是生病了?”
明霜側臉避開。
裴玨的手頓在半空。
裴玨三番兩次遭冷遇,也失去了耐心,臉色淡下來。
起身說:“我帶了百年人參過來,你好好補一補。改天再來看你。”
腳要邁出門檻時,聽到身後明霜的聲音:“世子。”
裴玨唇角慢慢勾起,正準備轉身回去,卻聽明霜聲音淡淡道:“世子以後不要再來了。從前種種隻當沒發生過,從今往後,我們不要再往來了。”
裴玨唇角笑容凝住,片刻後轉身,聲音裏已帶上了冷意。
“不要再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