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八歲那年,陸景舟為我擋了混混致命的一刀。
他倒在我懷裏,襯衫被血浸透,卻笑著對我說:
“墨墨,以後我就是你的靠山。”
我為了他的承諾離家出走,拋下一切。
後來,他成了京圈人人敬畏的陸總,把我護在羽翼下,十年如一日。
他從不讓我碰半點臟汙,隻讓我安心在畫室畫畫。
結婚十周年,他的電腦壁紙,卻是他一家三口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和孩子,我一個都不認識。
他發現後,隻是淡淡地關掉屏幕。
“那個孩子我會養在外麵,不會出現在你麵前。”
我把離婚協議甩在他臉上。
他卻當場撕碎:
“我說了,我死之前,你永遠是陸太太。”
1.
“墨墨,今天是孩子的生日,我就去看一眼,別鬧了。”陸景舟的語氣帶著不耐煩。
“我很快就回來陪你。”
門“嘭”地關上,也隔絕了他身上那不屬於我的香水味。
他似乎忘記了,今天也是我們的結婚十周年。
下一秒,手機屏幕亮起。
是喬婉兒發來的。
“陸總說,他喜歡有野心的女人,而不是隻會在畫室裏過家家的小女孩。”
緊接著是99+張照片。
他們在辦公室,在他的休息室,在他的車裏纏綿,不知天地為何物。
最後一張,他的婚戒硌在她細白的腰上,印出一圈紅痕。
我走進畫室。
這裏掛滿了為他畫的像。
十八歲雨夜裏渾身是血的他。
二十歲意氣風發創業的他。
二十五歲在商界叱吒風雲的他。
我拿出美工刀劃破畫布。
刺耳的刀割聲在空曠的畫室裏響起,我一刀一刀劃破我們所有的過去。
陸景舟回來時隻看到了滿屋狼藉。
他不悅地皺了皺眉,“這三年,她一個人帶著孩子不容易,你跟她計較什麼。”
他脫下西裝外套,一根棕色的長發搭在肩上,格外刺眼。
“你在家裏安安分分做你的陸太太,她在外麵陪我打江山,不好嗎?”
我諷刺道,“都21世紀了,還想的這麼美”。
他剛想說些什麼,手機驟然響起。
喬婉兒帶著哭腔道:“景舟!孩子不見了!是被林墨綁架了!”
一段視頻被發了過來。
視頻裏是我牽著那個孩子的手,走出了屋子的監控範圍,然後是孩子的呼救聲。
“如果我說,我沒有綁架孩子,你信嗎。”我笑著看向他。
陸景舟的呼吸瞬間變得粗重,他死死地盯著我。
“你們隻顧著恩愛,忽略了小壽星,我隻是陪小朋友玩個遊戲,不可以嗎?”我迎著他的眸子挑釁道。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周身是駭人的怒氣。
“你自己不能生,也容不下我跟別人的孩子嗎?林墨!”
他咆哮著,一把將我狠狠推開。
“你知道的,我多麼希望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身後的置物架轟然倒塌。
銳利的金屬邊角劃過我的手背,鮮血瞬間湧了出來。
此刻的內心的麻木讓我感覺不到傷口的痛楚。
我當然知道他想要個孩子,隻是婚後無論我們怎麼努力,我都沒有身孕。
他曾經在無數個夜晚抱住我,“墨墨,我有你就夠了。”現在一切都改變了。
陸景舟看著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快步上前,一把拉過我的手。
他從醫藥箱裏拿出工具,小心翼翼地給我清理著傷口。
“乖,墨墨,把孩子還給我。”
他低下頭,輕輕吹著我的傷口。
此刻的虛情假意,隻讓我胃部一陣翻滾。
當年他為我擋下混混那一刀後,也是輕聲安慰我說,“乖,墨墨,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
我沒有說話,隻是用另一隻手握住桌上的水果刀,用盡全力,狠狠地紮進了他的肋骨。
陸景舟悶哼一聲,身體僵住。
“你曾說,我是你唯一的軟肋。”
我猛地抽出刀,溫熱的血濺在我的臉上。
“如今,我看你有了新的肋骨。”
手機裏孩子的呼救聲越來越大。
“快去找啊,不然我不敢保證他會發生什麼。”我貼在他的耳邊冷聲道。
“你真的是瘋了。”他捂著不斷滲血的傷口,踉蹌著衝出畫室。
下一秒房門打開,陸景舟看到那個孩子正安安靜靜地坐在地毯上小口小口地吃著餅幹,他愣在了原地。
我舉著錄音玩具,冷冷地看著他,滿眼的失望。
“都說了隻是跟小朋友玩個小遊戲,陸總怎麼這麼緊張。”
曾經說過永遠愛我的人,無數次把後背交給我的男人,現在對我卻沒有一點信任。
他意識到什麼衝回來,張開雙臂想緊緊地抱住我。
卻被我一把用力推開。
“別人碰過的,我嫌臟。”
2.
那個女人陸景舟把她護得很好。
豪宅,保姆,保鏢,應有盡有。
我的人除了姓名住址,查不到更多信息。
直到助理把手機遞到我麵前,我竟然上了熱搜。
#黑心畫室虐待兒童#
配圖是喬婉兒在醫院,抱著一個孩子,哭得梨花帶雨。
她說孩子在我的畫室學畫時被虐待。
可是,我記得這個孩子並沒有走進過我的畫室。
我來到畫室,調取監控。
屏幕卻一片漆黑,差點忘了,這家畫室的安保係統,也是陸景舟的人裝的。
門被推開,陸景舟帶著一身寒氣走進來,劈頭蓋臉地質問。
“林墨,你非要這麼惡毒?”
我看著他笑道,“既然你覺得我惡毒,那就離婚吧。”
“隻要我活著,你就是陸太太。”他跪在我的腳邊,深情的望著我,“墨墨,再等等好嗎,我會給你辦一個盛大的婚禮。那個孩子,我會養在外麵的。不要再去傷害孩子了好嗎。”
這是他一貫服軟的姿態,每次這樣我都會原諒他,此刻卻讓我覺得惡心。
陪伴他十年,我很清楚他在想什麼。
陸景舟是私生子,他從小在外受盡了苦楚磋磨,他曾經在我歡愛時告訴我,他會做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可惜,現在眼前的一切,隻是又一次提醒了他對我們感情的背叛,勾不起我的半點同情。
“你也是這樣跪在喬婉兒麵前的嗎?”我冷笑。
他身體一僵。
我的手輕輕撫上他西裝,肋骨那裏是我親手留下的傷疤,此刻貼著紗布,傷口還沒有痊愈。
“陸景舟,是不是你變成死人。我就可以自由了?”
他冷笑一聲。
“是啊,那你動手啊。”
他篤定,我還是那隻見到血就會嚇得發抖的小白兔。
我抓起畫架上的筆,毫不猶豫地捅進了他還未愈的傷口裏。
畫筆的木杆沒入皮肉,陸景舟臉上閃過震驚,卻沒有推開我,反而,他將我死死抱在懷裏。
他溫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耳廓。“乖,別看傷口,很多血,會做噩夢的。”
我靠在他懷裏,感受著他胸膛的心跳。
他還記得我怕血。
第一次看他打架流血,那時候我才十八歲,我做了整整一個月的噩夢,是他抱著我,一夜一夜地哄。
也是從那以後,他再也沒讓我見過血。
哪怕替我擋刀時,也是將我抱在懷裏,緊緊的捂住我的雙眼。
隻是近幾年,他總說有應酬,讓我一個人麵對黑夜。
原來是去陪了別的女人。
他不知道。
我已經不怕血了。
作為陸景舟身邊唯一的女人,那些人怎麼可能輕易放過我,為了自保,我這雙手,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早已沾滿血腥。
他眼裏的關心,此刻是那麼諷刺。
我默默的推開他,“你讓我惡心。”
喬婉兒事件的輿論愈演愈烈。
學生紛紛退費,我的畫室再沒有一個學生。
合作的畫商也紛紛撤單。
我找人發出的澄清視頻,卻被陸景舟一次又一次壓下。
緊接著,陸景舟以集團名義公開發表聲明,停止對我畫室的一切注資。
我被迫關閉了畫室。
我給他打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喬婉兒刻意的呻吟和陸景舟沉重的喘息。
我沒有掛斷,默默點開了錄音。
聽著那熟悉的喘息聲,我的內心隻剩下一片悲涼。
這就是他對我的愛......
不知道過了多久,電話被掛斷。
一條短信彈了出來。
【你們在一起十年都沒有孩子,作為女人,你真沒用。】
【景舟很喜歡孩子,他說,要跟我再生一個孩子。】
我將手機丟在桌上,熟練的調出辦公室的監控。
陸景舟那棟大樓的一磚一瓦都是我親自挑選的。
曾經為了監督裝修進度,所有的監控我這裏都保留了權限。
辦公室裏,在那張我精心為他挑選的辦公桌上,他和喬婉兒翻雲覆雨。
我截下視頻,配上那段不堪入耳的喘息錄音,連同我與陸景舟的結婚證照片,一並發在網上。
3.
輿論翻轉得很快,快到陸景舟都壓不住熱搜。
我終於等到他再次與我談判。
他帶著幾十個人回到別墅,黑壓壓地站滿了整個一樓。
這還是相伴十年,陸景舟第一次這麼認真地對待我。
求婚的時候,他都沒有那麼大陣仗。
我站在二樓的旋轉樓梯上,居高臨下看著樓下這場麵。
我冷笑道,“簽個離婚協議,至於這麼大動幹戈嗎,陸總?”
“墨墨,你不該這麼衝動。”陸景舟的聲音沒有溫度,“現在的輿論情況,隻會讓公司雪上加霜。”
“公司?”
我走下樓梯,將一疊照片甩在他麵前。
“所以,這就是你們挽救公司的方法?”
照片上,他和喬婉兒在各種場合糾纏,從辦公室的沙發,到酒店的大床。
陸景舟臉色一黑,將另一份資料推了過來。
“林墨,你就沒有對不起我嗎?”
那是一份我的孕檢單。
他冷聲道:“喬婉兒查到的,你懷孕七周了。”
“但我最近沒碰過你。”
我接過那張紙,氣定神閑的看著他。
良久,他打破死寂,“乖乖刪掉照片,發文澄清,我就當一切沒發生過。”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我的小腹上。
“你肚子裏的孩子,我也會當是我自己的。”
“你連娘家都沒有,離開我,你活不下去的,乖乖呆在我身邊不好嗎?”
我無聲的笑了。
當年他為了救我,擋過要我命的一刀。
我為了嫁給他離家出走,放棄自己原本的生活。
他為了給我更好的生活,從一個街頭混混,奮鬥成了京圈人人敬畏的陸總。
我以為我們是彼此的唯一。
原來,他也能把“施舍”兩個字,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既然喬婉兒說不是你的,那就不是你的。”
“隻要你離婚,我立刻澄清你們的事。”
“不可能。”他再次拒絕。
我歎了口氣,終於耗盡了所有力氣。
“陸景舟,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你不虧欠我。”
“就這樣放手吧,對我們都好。”
他起身,一步步朝我走來,巨大的壓迫感將我籠罩。
“林墨,隻要我沒死,你就得做我的陸太太。”
陸景舟抬手,似乎想碰我的臉,卻又停在半空。
“乖一點,我保證以後,喬婉兒跟她的孩子,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了。”
刺耳的鈴聲此刻再次響起,手機裏傳來喬婉兒害怕的驚呼:“景舟救命呀,有人跟著我,我好怕。”
“你再考慮下吧。”他掛斷電話帶著他的人急匆匆地離開。
我捂住小腹,緩緩蹲下。
孩子,其實是他的。
是我去醫院,利用曾經存下的精子,做了十次試管,打了幾百針,才換來的一顆移植成功的胚胎,本來想要十周年給他一個驚喜。
醫院的記錄,他隻要派人去查,一秒鐘就能查到。
但他沒有。
他寧願相信喬婉兒弄來的一張紙,也不願信我。
他再一次拋下了我。
腹部的抽痛把我拉回現實。
我拿著產檢報告,走出診室。醫生說,有先兆流產跡象,需要靜養。可能孩子也不想出生在這種家庭裏吧。
冤家路窄,我在走廊盡頭,又一次撞見了他。
陸景舟正陪著喬婉兒給孩子辦理出院。
喬婉兒看見我,眼睛瞬間紅了。
“陸景舟!她把你的兒子害成這樣,你居然還想著原諒她?”
她指著我的肚子,聲音尖利。
“綠帽子都戴你頭上了,你還可以忍,你不是個男人!”
話音未落,她抄起旁邊護士推車上的手術刀,朝我衝了過來。
陸景舟一把將她拽回懷裏,任由她對自己拳打腳踢。
刀尖劃破他的手臂,血滲出西裝。
他眉頭都沒皺一下。
喬婉兒哭喊著,撕咬著他的肩膀,像一隻瘋狂的野獸。
忽然,陸景舟扣住她的後腦,狠狠吻了上去。
他把她推進旁邊的空病房裏,在病床上兩個人瘋狂地撕咬、糾纏。
我看著這一幕隻覺得惡心,不知道到底誰是瘋子。
我站在病房外,舉起了手機。
“哢嚓!”
刺眼的閃光,驚擾了病床上的那對鴛鴦。
他們停下動作,驚愕地看向我。
我放下手機,勾了勾唇。
“不好意思,忘記關閃光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