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顧泰安的白月光患絕症安樂死後一個月，新藥問世。

眾人指責我作為她的主治醫生，新藥研究的負責人，為什麼不救她？

隻有顧泰安神色淡淡：“生死有命，那是她的命！”

他遵照承諾娶我為妻，婚後他對我極盡關愛，人人豔羨。

可白歆妍一周年忌日當天，他留下一封絕筆信，毫無留戀地從公司頂樓一躍而下，去找他的愛人。

那時我才知道他對她的用情至深。

再睜眼，我回到白歆妍決定選擇安樂死那天。

這一次，我決定斬斷和顧泰安的情愛糾葛，隻為自己而活！

我們一別兩寬！

1.

我剛結束一台手術回到辦公室，同事們炸開了鍋。

“對麵有人要跳樓！”

我順著他們所指的方向看去。

顧泰安公司頂樓上有一個小小的黑點。

我低頭給顧泰安發消息：

【你們公司樓頂有人要跳樓，發生什麼事了？】

對話框裏的上一條消息顧泰安還沒有回複：

【晚上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啊——”

消息發出的瞬間，眾人驚呼。

我抬頭，隻見那個黑點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

我雖見慣了生死，但依舊為一條生命的消逝感到惋惜。

到底什麼樣的痛苦才能讓他那麼決絕地結束生命？

常年靜悄悄的對話框此刻依舊安靜。

退出對話框的瞬間，鋪天蓋地的新聞推送映入眼簾，我的心臟猛地抽痛，全身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

【顧氏集團總裁跳樓！當場身亡！疑似殉情自殺！】

照片裏的人躺在血泊之中，照片被打了碼。

但還是能看出那人身上穿著我精心搭配的衣服。

不可能！

我和顧泰安婚後一直相敬如賓，他對我極盡關愛，事事以我為先。

早上出門前他還跟我說晚飯想吃糖醋排骨。

顧泰安的死毫無征兆，我論如何無法將眼前血肉模糊的屍體和他聯係起來。

眼底的淚水奪眶而出。

他當初頂著家裏的壓力和我結婚，他明明那麼愛我。

他怎麼舍得？

直到顧泰安的家人怒不可遏地衝進辦公室。

顧母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唇齒間瞬間彌漫著一股腥甜味。

“毒婦，是你逼死了泰安！”

她將顧泰安的絕筆信扔到我臉上。

信裏隻有寥寥數語：

【我依舊無法接受沒有她的世界！她本來有機會活下來的......】

【不要為我的死傷心，我隻是去找我的愛人了！】

眼淚再次決堤，大顆的淚珠洇濕了“愛人”。

淚水早已模糊了我的雙眼，可那兩個字依舊那麼刺眼。

這是一封絕望至極的信。

他句句提“她”，句句傾訴對她的愛念；

句句不提我，句句控訴我的見死不救。

我再也無力支撐癱坐在地上。

顧父一腳踢在我的小腹上：

“你還有臉哭，你是新藥研發的負責人，卻從頭到尾不肯透露半分消息，眼睜睜地看著歆妍去死。

“以前有泰安護著你，現在連泰安也被你逼死了！”

我疼得冷汗直冒。

憤怒的顧家人要我償命，對我拳腳相加，混亂中我被逼到窗邊。

“啊——”

眾人再次驚呼，看著那一雙雙驚恐的眼睛，我毫無留戀地閉上了眼睛！

同日，醫生謝淩嫿因墜樓搶救無效身亡，一屍兩命。

在睜眼，我回到白歆妍決定選擇安樂死那天。

2.

“歆妍竟然想選擇安樂死，她的病真的沒辦法了嗎？”

顧泰安坐在我對麵，眼底布滿紅血絲。

眼前熟悉的一幕讓我意識到我重生了。

“不，其實還有......”

顧泰安突然起身衝出辦公室，我起身跟上。

“別進來！”

顧泰安的臉色晦暗不明，看向我的眼神裏有滔天恨意。

“你怎麼了？”我愣在原地。

他沒多給我一個眼神，回應我的隻有病房門重重合上的聲音。

下一秒，病房裏傳來低啞的啜泣聲。

前世白歆妍去世一滴淚都沒落的男人此刻泣不成聲。

“歆妍，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白歆妍淚流滿麵：“泰安哥，活著真的太痛苦了......”

我無意打擾他們互訴衷腸，轉身離開。

晚點再來一趟，把新藥的事情告訴她。

沒多久，白歆妍主動聯係我：“謝醫生，你能來一趟病房嗎，我有些問題想問你。”

白歆妍臉色蒼白，但眼裏有光。

“謝醫生，我決定不選擇安樂死了，治療過程再痛苦我會堅持下去！”

我很震驚，前世的她幾乎沒有任何求生意誌。

不過這樣挺好，我不用再麵對“你不懷好意，想看我被折磨，看我笑話”的質疑中。

我麵無表情地點點頭：“你能這麼想很好，積極樂觀的心態有助於病情，另外......”

她嘲諷地打斷我：“謝醫生，我死不了讓你失望了嗎？”

“你怎麼會這麼想？”

她死死地盯著我：“泰安哥告訴我，你們馬上就能研製出能治我病的新藥了，讓我再堅持一段時間。”

我的心一沉，難道顧泰安也重生了？

難怪白歆妍會突然有了這麼強的求生欲。

“但是你作為我的主治醫生從來都沒有提過一個字，你就這麼害怕我活著搶走泰安哥嗎？”

我冷冷一笑：“我這趟來本來就是想告訴你關於新藥研製的消息。

“至於顧泰安，他是什麼香餑餑嗎，值得我賭上我的職業生涯來搶走他？”

重生後，我已經想明白了顧泰安為什麼會那麼對我？

他對我所有的好都是假象。

他隻是想讓我體驗愛人死在眼前的痛苦和絕望，讓我跌入深淵，萬劫不複。

他不愛我，我自然不會在上趕著和他在一起，我還有更大的遺憾要彌補。

白歆妍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麼說。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從高中就喜歡泰安哥。”

見我沉默，她麵帶得意：“你知道泰安哥為什麼會突然和你在一起嗎？”

我當然知道。

白歆妍成為我負責的病人後，幾乎沒有交集的顧泰安突然找到我。

“我知道你一直喜歡我，隻要你答應盡全力幫歆妍治病，我就和你在一起。”

他神色黯淡。

“我知道她的病治不好，但我想讓她多活幾年。我答應你，等她死後，我就和你結婚。”

我想告訴他，盡全力救治患者是我作為醫生的使命和職責。

“好！”

可私心蒙蔽了理智，我鬼使神差地答應了他。

我太喜歡他了，這是唯一可以靠近他的機會。

我天真地認為隻要留在他身邊，總有一天，能在他的心裏有一席之地。

正因為如此，前世新藥問世後，無論我怎麼解釋也沒人願意相信我。

收回思緒。

白歆妍的語氣裏帶上警告的意味：

“......既然我的病有救了，你趁人之危得到的位置該還給我了，你最好識趣一點，主動離開！”

她死死地盯著我，企圖從我臉上找到破防的跡象。

我將笑容調整到最好的角度：“我會的！”

我當即拿起手機，給顧泰安發消息：【晚上有時間嗎，我有事和你說。】

3.

顧泰安馬上回複：【樓下咖啡店見。】

我深呼一口氣，終於要結束了。

可我一直等到咖啡店關門也沒等來顧泰安。

【我們分手吧！】

他爽約了，事情還得解決，我決定先表明我的態度。

打開朋友圈，白歆妍發了動態。

【今天才答應了某人的求婚，就迫不及待地帶我來試婚紗了！是擔心我跑了嗎？無奈.jpg】

某人是誰不言而喻。

配圖是顧泰安在遊艇上單膝下跪求婚以及在婚紗店試婚紗的照片。

照片裏的顧泰安眼神熾熱，眼底盛滿愛意。

兩人的對視情意綿綿，讓人發膩！

前世勒得我喘不過氣的婚紗穿在白歆妍的身上正合適，那是她的量身定做。

評論區清一色的祝福：

【恭喜！有情人終成眷屬！】

......

前世顧泰安沒有公布我們的關係，所有人默認顧泰安和白歆妍才是一對。

我們的關係見不得光，我們的婚姻沒有發朋友圈，也沒有祝福，所以才會那麼不幸。

我怔怔地看著那些照片和文字，鼻尖發酸。

短短十幾個小時，他們已經完成了我花十多年才做到的事情。

【好！】

顧泰安的回複簡潔明了。

既然要求婚，要試婚紗，為什麼還要答應和我見麵？

有了前世的經驗，我很快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是擔心我會打擾他們的好事，才找了個借口讓我老老實實待在咖啡店。

他總是能輕易殺人誅心。

閉上眼睛，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我對著腦海中浮現的那個身影怒吼：“大可不必！”

對他的最後一點情意也被眼淚衝刷幹淨。

“好家夥，這求婚排場可真夠大的！”

前排的司機突然感歎了一句。

我這才發現，街邊大大小小的屏幕上都滾動著顧泰安的求婚視頻。

那與我無關。

我隻為我曾經在他身上浪費的時光感到不值。

我回了自己家，顧泰安默契地沒有問我什麼時候回去，也許根本沒想起來。

第二天一早，我去查房。

顧泰安也在，看到我，他愣了一下：“你......”

白歆妍搶先說出口：“我們已經申請換主治醫生了，你怎麼還來？”

我再三確認沒有收到任何變動通知：

“不好意思，我還沒接到通知，你現在還是由我負責，再忍一忍吧。”

我心裏暗喜，正合我意。

“滾出去，無良醫生，我可不想再把我的命交到你手上！”

白歆妍堅決不肯配合，指甲在我臉上抓出幾道血印子，火辣辣地疼。

我挺直腰杆為自己正名：

“我是醫生，生死麵前沒有兒女情長，我對所有的患者都問心無愧，包括你！”

“哼，有沒有愧全看良心，誰知道你有沒有良心？”

我無言以對。

“歆妍現在情緒不穩定，不想看到你，你先走吧！”

顧泰安語氣裏帶著些許歉意，但眼睛始終沒有離開白歆妍。

他將白歆妍摟進懷裏輕聲安慰。

剛走出病房，我接到了變動通知。

主任的消息也同時響起：“小謝，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我知道主任為什麼找我。

4.

從主任辦公室出來，同事一臉慌張地攔住我：

“謝醫生，趕緊躲躲，先別回辦公室！”

“怎麼了？”我一頭霧水。

沒等我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一個聲音突然吼道：“在這裏！”

醫鬧？！我心裏一驚。

辦公室裏應聲衝出一群憤怒的人，為首的是白歆妍父母。

他們舉著橫幅將我團團圍住。

【無良醫生謝淩嫿，玩忽職守】

白母目眥欲裂：“就是她，差點要了我女兒的命！”

他們群情激憤地討要說法。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顧泰安也在其中，他眼裏的擔憂不像是假的。

他想要上前製止時，白歆妍的手指輕輕一勾，便拴住了他的腳步。

“讓一下！”

一個穿透力十足的聲音讓現場短暫鴉雀無聲，隨即又炸開。

“你誰呀，少管閑事！”

那人拿著一副錦旗擠到我身前，真誠地說：

“我來給我的救命恩人送錦旗的！謝醫生是我見過的世界上最好的醫生！”

不知為何，我緊繃的神經突然放鬆下來。

在我眼前的人臉開始變得扭曲，周圍的聲音越來越模糊。

徹底失去意識前，我感覺到我倒在一個溫暖有力的懷抱裏，隻是他的心跳聲太吵了！

這場鬧劇以我低血糖暈倒告終。

醒來時，宋言禮坐在床邊，眼裏滿是關切。

“謝醫生，怎麼樣，感覺好點了嗎？”

“好多了，今天謝謝你替我解圍。”

“鬧事的人都散了，你怎麼還拿著錦旗，不會真的是送給我的吧？”

我有些好笑地打趣他。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握著錦旗的指關節泛起了白，像是下定某種決心似的開口：

“錦旗就是給你準備的......”

“啊！”我有些震驚，不是臨時解圍嗎？

他展開錦旗。

錦旗上清清楚楚寫著我的名字。

一看日期，我眼前一黑：“你這錦旗都快成文物了！”

他尷尬地撓撓鼻頭：

“我知道你名字的那一天就準備好了，隻是一直沒機會給你，正好趁這個機會‘物歸原主’！”

我鄭重接過錦旗，像是進行一場文物交接儀式。

“嫿嫿！”

顧泰安的臉出現在我眼前，我頓生厭惡，皺起眉頭。

“有事嗎？”

他本應該寸步不離守在白歆妍身邊，不可能無緣無故來找我。

他的神情有些受傷：“你怎麼樣了，我很擔心你！”

“顧泰安，這種時候就別裝了吧！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對我是哪門子的關心？”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宋言禮的眼睛好像更亮了。

顧泰安麵上有些掛不住：“嫿嫿，我們能單獨聊聊嗎？”

“謝醫生，別被那些流言蜚語困擾，我們都相信你，你辦公室滿牆的錦旗就是證明！”

宋言禮離開時留下這句話。

可惜那些錦旗，沒能換來和我朝夕相處的人的信任。

“沒什麼事就走吧，我很忙。”我率先打破沉默。

顧泰安嘴唇抿成一條線，斟酌很久終於開口：

“昨天爽約的事情我很抱歉，行程是臨時安排的......我來不及通知你！”

這蹩腳的借口讓我生出多年真心被踐踏的屈辱感。

他故作大度地說道：“就算分手了，我們還能做朋友，你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我。”

我冷冷地說：

“沒必要，今天中午的事情你不就隻是遠遠地看熱鬧，當個旁觀者嗎？”

“你要真想傍晚的話，以後理我遠一點，我們就當陌生人。”

顧泰安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嫿嫿，別說這些氣話！”

“伯父伯母的事情我很抱歉，怪我沒有好好勸他們......”

“是你指使的嗎？你要替他們道歉？”

“不是......但我還是想請你原諒他們。”

“不可能！”

我起身準備離開。

“我和歆妍馬上會舉辦婚禮，希望你能祝福我們！”

我怔了一下，停住腳步。

“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