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結婚紀念日那天。
我撞掉了顧謹辰心上人腹中的孩子。
他為了報複,用箭矢廢了我的左眼和右手,斷了我此生前程。
我笑中帶淚,架空了他為那個女人親手打造的商業帝國。
我以為我們會在這場不死不休的報複裏,糾纏到死。
可後來,他卻在漫天火光裏將我逼至絕境,扔下一紙離婚協議。
“蘇瑤的胚胎移植成功了,我欠她一個名分,我們休戰吧。”
“現在,擺在你麵前有兩條路。”
“一,跟我一起燒死在這。”
“二,簽了字,滾出我的人生。”
1
火舌舔舐著昂貴的地毯,濃煙嗆得人眼眶發酸。
顧謹辰猩紅著眼,死死地瞪著我,仿佛要將我生吞活剝。
他沒想到,在這種絕境裏,我還能笑得出來。
“你發什麼瘋?簽了字,我讓你走!”
隻是笑他過於天真罷了。
“我可以走,但你不行。”
我走向落地窗邊,俯瞰著樓下的消防車。
因為左眼視力受損,我的眼睛被煙熏灼的有點疼。
可是越疼,我的心就開始瘋狂。
天花板上的消防噴頭開始灑下細密的水霧,精準地澆滅了我們周圍的火焰,卻完美避開了那些燒得正旺的珍貴文件和服務器。
火勢,不大不小,剛好能造成最大的損失,卻又不會真的失控。
顧謹辰臉上的暴戾凝固了。
沒想到吧,這座大樓的設計是我親自監督,為的就是給他建造一個鐵籠。
就在今天,用上了。
我一步步走向他,將他逼退到燒得焦黑的辦公桌前。
“現在,我也給你兩個選擇。”
我的聲音很輕,卻像淬了毒的刀子。
“一,你簽了這份股權轉讓協議,把你從我這裏偷走的一切,都還給我。”
“二......”
我頓了頓,我歪了歪頭,笑容天真又殘忍。
“那個胚胎,在移植進她身體之前,我給你們加了點小禮物,我猜你會喜歡的。”
我湊到他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
“我給那個胚胎,注射了一點基因病毒,也不知道到時候那個孩子生出來,會是個畸形呢,還是個精神病呢?”
“你瘋了!”
顧謹辰吼的都破了音,一雙眼珠子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
他撲過來的身子晃了晃,大概是失血太多,站不穩了。
我側身躲過,看他這副虛弱又無能狂怒的樣子,心底那股報複的甜意,終於冒了頭。
“我瘋了?顧謹辰,逼瘋我的人是你。”
“是你把我親手把我摔進泥裏,毀了我的一切。”
“現在輪到我了,請你和你的蘇瑤,來我的地獄裏好好逛逛。”
他口袋裏的手機在這時拚了命地響起來。
是蘇瑤打來的。
顧謹辰抖著手接通,點了免提。
電話一接通,免提裏就傳來蘇瑤幾乎不成人聲的哭嚎。
“謹辰!救我!沈溪那個瘋子!她要害我們的孩子!她不是人!她是魔鬼!”
那哭聲裏,還混著另一個聲音。
滴答......滴答......
一下一下,敲在人心上,冰冷又規律。
顧謹辰臉都白了,“瑤瑤,那是什麼?”
“是......是沈溪送來的東西!一個節拍器!就在我床頭一直響,我關不掉!我快瘋了!謹辰,你快來啊!嗚嗚嗚,求你快過來!”
我從他手裏抽走手機,用我那隻廢掉的右手,一根一根手指,費力地敲下幾個鍵。
蘇瑤的病房裏,音響被我打開了。
裏麵傳出的鋼琴聲,不成曲調,全是破碎又尖銳的噪音,猛地灌滿了整個空間。
那是我這隻手廢了以後,第一次碰琴鍵彈出來的東西。
每一個音符,都是我的血,我的恨。
“啊!”
2
蘇瑤的尖叫拔高到極致,又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你幹什麼!你到底要幹什麼!”
看著他麵上的表情變得凝重,熱淚盈眶的模樣。
我的心底除了快感外,還有一絲悲痛,眼淚毫無征兆地落下來。
“還能是什麼啊,你弄廢我的手和眼睛,我隻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
“啊!”
“你聽,多好聽啊,她的每一根手指的骨節,都要斷了。”
看著他驟然緊縮的瞳孔,笑得越發燦爛。
顧謹辰的呼吸猛地一滯。
他引以為傲的冷靜自持,在這一刻碎得一幹二淨。
“沈溪!你敢動那個孩子還有瑤瑤,我會殺了你的!”
他像一頭發狂的野獸,朝我撲了過來。
可他忘了,廢掉我右手的代價,就是讓我學會了用左手。
我左手握著的,是一把鋒利的手術刀。
寒光一閃。
他伸向我的手,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
鮮血滴落。
我舔了舔嘴唇,將刀尖抵在他的心臟位置。
“別激動,顧謹辰。”
“殺人是犯法的,我可不想臟了我的手。”
聽著電話裏頭的女人絕望的哭喊聲,顧謹辰的背脊一點點坍塌,可他現在被束縛住,隻能無能為力地眼紅,最後朝著我跪了下來。
我勾了勾唇角,掐斷通話,手機隨手丟還給他。
“去吧,去陪你的心肝寶貝。”
“不過你最好快點,我怕她聽完這首曲子,人就傻了。”
外麵警報聲越來越近了。
我沒再看他,轉身走向那部隻屬於我的電梯。
“顧謹辰,這份回禮,還喜歡嗎?”
電梯門緩緩合上,門縫裏,我看見他那張臉,因為憤怒和恐懼,五官都擰在了一起。
他以為這把火就是結束。
不,這隻是個開始。
我回了沈家老宅。
這是我爸媽留給我的最後一個地方,也是我複仇的堡壘。
我洗漱完,換了身幹淨衣服,坐到母親那張舊梳妝台前。
鏡子裏的人臉色白得像紙,隻有那雙眼睛,亮得嚇人。
我擰開一支口紅,給自己塗上最烈的一抹紅。
顧謹辰,你廢了我的手和眼睛,從你養著情婦踐踏我們多年的情誼,毀掉我的人生和開始,就該承受我的恨意。
我就拿你最珍視的一切,開刀。
3
顧謹辰瘋了一樣衝進醫院,看到的是一團糟。
蘇瑤住的那間特護病房外麵,烏泱泱圍了一大群記者。
長槍短炮全都對準了病房門,問題一個比一個狠。
“蘇小姐,請問您和顧總到底是什麼關係?您肚子裏的孩子真是顧總的嗎?”
“我們都知道沈溪女士才是顧太太,您這是小三插足嗎?”
“有傳言說您為了嫁入豪門,不惜自導自演車禍流產,就是為了陷害顧太太,這是真的嗎?”
顧謹辰的保鏢拚了命地攔著,但根本沒用。
他好不容易擠進病房,蘇瑤就跟見了救星似的,哭著撲進他懷裏。
“謹辰,他們都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好害怕......”
她嚇得臉都白了,渾身發抖。
那個節拍器還在床頭櫃上,固執地響著。
滴答,滴答。
像催命符一樣,敲在兩個人的心上。
顧謹辰氣得一把將節拍器掃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可那段要命的鋼琴曲,又從房間的擴音器裏響了起來。
像是冤魂一樣,無孔不入,纏著他們。
“沈溪!”顧謹辰咬著牙,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
他這才發現,整個VIP樓層的背景音樂,都換成了我的“傑作”。
他想關掉,卻發現中央控製係統被我鎖死了。
他想帶蘇瑤轉院,院長卻一臉為難地告訴他,因為“意外”的電路檢修,所有電梯都停了。
而蘇瑤剛做完胚胎移植,身子虛得不行,根本經不起這麼折騰。
他們被我困在了這裏。
困在我為他們打造的音樂地獄裏。
“謹辰,我好怕......”蘇瑤抖得更厲害了,“我們的孩子......他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顧謹辰抱著她,聲音幹到發澀。
“不會的,瑤瑤,你別信那個瘋子的話,她就是嚇唬我們。”
他嘴上這麼安慰,可我種下的那顆懷疑和恐懼的種子,已經在他心裏生根發芽了。
他立刻把給蘇瑤做手術的張醫生叫了過來。
張醫生是我媽生前資助過的學生,是我的人。
他按照我提前交代的,一臉為難地對顧謹辰說:
“顧總,實在抱歉,在化驗結果出來之前,按照規定,我不能向您保證任何事。”
“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從醫學上來說,胚胎在移植前,的確有被汙染的可能。”
顧謹辰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他看著蘇瑤那張哭得梨花帶雨的臉,眼睛裏滿是痛色。
“你放心,我會讓她付出代價的。”
而我,正舒舒服服地坐在老宅的客廳裏,通過王叔遞給我的平板,欣賞著醫院裏的這場好戲。
我端起紅酒杯,衝著屏幕裏的顧謹辰,遙遙地敬了一下。
“別急,這才剛開始。”
“你讓我嘗過的痛苦,我會讓你千倍百倍地還回來。”
我的手機響了,是顧謹辰。
他的聲音裏壓著火,像是下一秒就要爆發的火山。
“沈溪,你在哪兒?滾出來!我們談談!”
我笑了。
“好啊。”
“來沈家老宅,我等你。”
“我倒要看看,現在的你,還有什麼資格跟我談。”
4
顧謹辰來的時候,滿身戾氣,像一頭被困住的野獸。
他一腳踹開大門,猩紅著眼在客廳裏尋找我的身影。
“沈溪!”
我正坐在二樓的露台上,悠閑地喝著下午茶。
“顧謹辰,這麼多年沒回來,連最基本的禮貌都忘了嗎?”
他抬頭,看到我的瞬間,所有的怒火都化為了實質的殺意。
“沈溪!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走到欄杆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我不想幹什麼,我隻是想拿回我的東西。”
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出聲。
“你的東西?沈溪,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你有什麼東西?沒有我,你早就跟你那死去的爹媽一樣,化成灰了!”
“你現在這樣對我,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他以為,這句話能刺痛我。
可他不知道,這些年,支撐我活下來的,就是仇恨。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你給的?顧謹辰,你還真敢說。”
“你腳下的商業帝國,你所謂的謹辰集團,每一塊磚,都刻著我母親的名字。”
“如果真的有報應,最應該在你身上映現啊,你忘了嗎?是你把我爸媽給害死的啊。”
顧謹辰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胡說?”
我轉身,從身後的書房裏拿出一份文件,扔了下去。
文件散落一地,飄到了他的腳邊。
“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謹辰集團的核心技術,那項讓你一躍成為商界新貴的生物專利,專利持有人是誰!”
顧謹辰僵硬地彎下腰,撿起其中一張紙。
上麵,白紙黑字,專利所有人的簽名,都是我的母親——沈婉清。
他的瞳孔,劇烈地收縮。
“你說我爸媽當初為什麼會出車禍?你為什麼又在我爸媽出車禍後急不可耐的接手公司?”
看著顧謹辰的臉色越發慘白,我勾了勾唇。
我一步步從樓上走下來,逼近他,眼裏的恨意幾乎要將他焚燒殆盡。
“你收買我家的司機,製造車禍,害死我的父母,你假惺惺地安慰我,騙取我的信任,拿到了公司的管理權。”
“你掏空了沈家,用我母親的專利,成就了你自己的帝國!顧謹辰,你欠我們沈家的,是兩條人命!是你這輩子都還不清的血債!”
“我手上的證據,夠你無期徒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