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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媽媽突然拉黑的三年裏，我總會把她的小雞雇到我的莊園打工，裝作還有家的模樣。

我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不愛我，但我知道以後我不能再愛她了。

她隻留給我一張DVD。

我用它記錄著媽媽從愛我到不愛我的點點滴滴。

五歲生日那天，她懷裏抱著一個嬰兒突然對我說。

“珍珍，我有新的生活了，你不要再來找我，叔叔會不高興，以後叫我阿姨吧，對大家都好。”

小小的我哭著追在小汽車後麵，撕心裂肺地求她不要丟下我。

可最後等待我的，是父親的毆打和辱罵。

“都是因為你！你不乖你媽才和別的男人跑了！倀鬼！你怎麼不去死！”

後來，我得到了我十九歲的生日禮物。

“肺癌晚期，沒有化療的必要，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最多一個月了。”

......

我拿著報告走在林蔭小道上，刺骨的冷空氣一點點麻木著我的身體。

拿出手機，我下意識點開那個對話框。

往上劃了一下，隻有劃不到盡頭的紅色感歎號。

我給媽媽打去電話，心裏隻剩下茫然和渴求。

“媽媽，我好想你，我能不能去上海見見你，我快要......”

可我哽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對麵有些沙啞和失望的聲音打斷。

“你又要幹什麼？為什麼這麼多年了還要糾纏我！”

“李增珍，你能不能為我想想！我現在是別人的妻子和媽媽，你能不能別這麼自私！”

我手指蜷縮了一下，比心痛更先來的，是我的眼淚。

它順著臉頰滴落在雪地中，最後歸於無聲，就像我此刻麵對她的厭惡，說不出一個字。

“可是媽媽，我剛剛檢查出了肺癌，醫生說沒幾天了。”

我在心裏乞求，求她愛一下我，像小時候那樣。

李增珍，這是媽媽翻遍詞典給我取的名字。

小時候，她總是抱著我唱搖籃曲，神色是我後來許多年都沒再見過的溫柔。

“我的珍珍啊，是上天賜予媽媽的，增加幸福的人生珍寶。”

隻是後來這份珍寶，漸漸被她的厭惡蒙了塵，再也發不出光亮。

“又在編！這些年，不是奶奶死了就是爺爺死了，你就是想把我騙回去是嗎？”

“現在又是你要死了？”

媽媽冷漠和嘲弄的話語喚回了我的思緒，嗓子也傳來陣陣血腥。

“好啊，那我告訴你，就算你死了，我也隻會請人做法，讓你離我遠遠的！”

也沒等我回話，便憤怒掛斷。

而我拿著手機的手垂落在身側，漸漸泛起蒼白。

很多年前，我背著小書包回到家，欣喜地給媽媽展示我得了第一朵小紅花。

“媽媽，珍珍厲害了哦！我......”

隻是話音未落，便看見媽媽拿著行李，手上抱著一個嬰兒。

身邊站在一個陌生的男人。

而我的爸爸雙手死死攥成拳，站在一旁雙目猩紅，不停顫抖。

“所以你騙我出差那一年，實際上是和別的男人生孩子去了是嗎？林芙蓉！”

爸爸上前抓著她的肩膀，“我這麼愛你，你為什麼要背叛我！”

我拿著小紅花的手漸漸垂下，滿目都是茫然失措。

“媽媽......”

我這一聲，好似才喚回了她呆愣的思緒。

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天她的眼神，帶著憤怒和不甘，還有許多我看不懂的東西。

“因為我討厭你！生個女兒蠢笨如豬！我林芙蓉的孩子，絕對不能是這種廢物！”

“還有你，李山，我從來，就沒有愛過你！”

她說話，抱著手裏的孩子越過我，一個眼神都沒留下。

“媽媽！”我追出去，小臉上掛著眼淚和討好的笑，將小紅花舉起來。

“媽媽你看，珍珍得到小紅花了，媽媽你說過會......”

“會什麼？”

她將那嬰兒小心放在車後座時才轉身看了我一眼，在我希冀的目光中走上前，奪過我手裏的小紅花，撕成了碎片。

“李增珍，別再出現在我麵前！”

最後留給我的，隻有遍地狼藉和越來越遠的車尾燈。

我不明白媽媽突然為什麼不愛我，明明昨晚她還抱著我說，我是她的寶貝......

思緒被耳邊的寒風喚回，我低頭打開手機殼後蓋，滿目濕潤和難過。

手指顫抖著撫上早已泛白的小紅花碎片。

“媽媽，你的願望要實現了，以後，我真的沒辦法出現在你麵前，再看你一眼了。”

我將喉嚨裏湧上的腥甜生生壓下，又將小紅花收好，才回了家。

“倀鬼！沒把你媽找到，你還敢回來！”

剛打開門，爸爸憤怒的斥責伴隨的，是砸在腳邊的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