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光幕之上，那個問題懸停著，如同地獄穹頂之上永不散去的陰雲。

【當刀劍無法觸及，當弓矢形同虛設，麵對一個免疫常規物理攻擊的幽靈，凡人還剩下什麼？】

剩下什麼？

【斬神世界】

指揮中心內，一片死寂。

所有的戰術屏幕都暗了下去，隻剩下主屏幕上那個不斷噴吐著火球的巨大白色身影。上千次的模擬推演，換來的是上千次鮮紅的“失敗”字樣。鍵盤的敲擊聲早已停止，分析員們靠在自己的椅子上，有的摘下眼鏡，用力按壓著眉心，有的隻是沉默地看著天花板，仿佛想從那片冰冷的白色中，找到答案。

林七夜獨自站在主屏幕前，他沒有看那些令人沮喪的數據，隻是看著那個在火海與爆炸中狼狽翻滾的史蒂夫。他的手指在冰冷的金屬桌麵上，無意識地，一下，一下地敲擊著。

那聲音很輕，卻在這片寂靜中，如同老舊鐘擺的滴答聲，清晰可聞。

【喜羊羊與灰太狼世界】

羊村的實驗室裏，慢羊羊村長麵前的黑板上，已經寫滿了密密麻麻的、關於彈道學與能量學的複雜公式。但所有的公式，最終都指向一個巨大的、用紅色粉筆畫出的問號。

“不行......完全不行。”他搖了搖頭，手中的粉筆無力地滑落，“它的攻擊模式，不遵循我們已知的任何物理定律。能量守恒在它身上，仿佛是個笑話。”

喜羊羊沒有說話，他坐在小板凳上，雙手托著下巴。他的視線沒有停留在惡魂那巨大的身體上，而是死死地盯著那一顆顆飛行的火球。他在用自己的大腦，模擬著那些火球的軌跡，計算著它們的速度，以及它們在空中轉向時的角度。

*為什麼......要用火球？*

一個念頭，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畫麵中，那個名為史蒂夫的男人，已經被逼到了懸崖的盡頭。

他身後，是翻滾著熱浪的無盡岩漿海。

他腳下，是那座被炸得隻剩下最後幾塊方塊的、搖搖欲墜的石橋。

他抬頭，看著高空中那個如同神明般，冷漠地俯瞰著自己的巨大幽靈。

又一顆火球，迎麵而來。橘紅色的火光，映照在他那被硝煙熏黑的臉上。

這一次，他似乎已經放棄了躲閃。

退無可退。

避無可避。

萬界的觀眾，在這一刻，都屏住了呼吸。他們仿佛已經看到，那個渺小的身影，被火焰吞噬，然後墜入深淵的結局。

然而，就在那顆火球即將觸碰到他的前一刹那。

史蒂夫，動了。

那不是一個經過深思熟慮的戰術動作。

那更像是一種瀕臨死亡時，出於生物本能的、最後的、不甘的掙紮。

他甚至沒有去看那顆火球，隻是將所有的力量，灌注於手臂，然後用盡全力，揮出了手中的鑽石劍。

一個近乎絕望的，保護自己的動作。

沒有目標。

沒有期望。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放慢了無數倍。

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那把閃爍著鑽石光芒的長劍，與那顆燃燒的火球，在半空中，相遇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沒有血肉橫飛的慘狀。

奇跡，發生了。

那顆燃燒的火球，在與鑽石劍的劍刃接觸的瞬間，仿佛擊中了一麵無形卻又無比堅韌的牆壁。

它被......彈了回去！

它以比來時更加迅猛，更加狂暴的速度，呼嘯著，尖叫著，原路返回！

它的目標，正是高空之中，那個剛剛噴吐完怒火，正準備欣賞下一場毀滅的——惡魂！

高空中的惡魂，似乎完全沒有預料到，自己的攻擊，會被一個渺小的凡人，用這種方式“退貨”。

它那巨大的身體，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閃避的動作。

噗！

一聲沉悶的、如同熟透的果實被擊穿的聲音。

那顆屬於它的火球，結結實實地，正中了它的麵門。

【呀啊啊啊————！！！】

一聲與之前那永恒的悲鳴截然不同的，尖銳、刺耳、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痛苦與驚駭的慘叫，從惡魂的口中，猛地爆發出來！

它的身體，如同被高壓電擊中一般，劇烈地顫抖起來。

在它的頭頂，一條之前從未出現過的，代表著生命值的血條，憑空浮現，並且肉眼可見地，下降了一大截！

整個諸天萬界，在經曆了長達三秒的、幾乎能聽到心跳聲的絕對寂靜之後。

瞬間，被山呼海嘯般的、難以置信的呼喊聲所淹沒！

“打......打回去了？！”

【熊出沒世界】

光頭強手中的斧子，“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他卻渾然不覺，隻是張大了嘴巴，死死地盯著光幕。

“臥槽！還能這麼玩？把它的攻擊當排球打嗎？！”

【海賊世界】

路飛直接從萬裏陽光號的船頭跳了起來，興奮地揮舞著拳頭。

“好厲害！太帥了！我也要學這個！”

烏索普張大的嘴巴，幾乎能塞進一個海王類的蛋。他指著光幕，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喜羊羊與灰太狼世界】

灰太狼的眼鏡片上，反射著光幕中那爆炸的火光。他猛地一拍自己的腦門。

“我怎麼就沒想到！我怎麼就沒想到！能量守恒！是能量守恒！它的攻擊本身，就是一種能量體！既然是能量體，那就可以被引導和偏轉！”

他仿佛發現了新大陸，激動地在實驗室裏來回踱步，嘴裏念叨著各種物理學名詞。

從極致的絕望，到驚天的反轉。

這種巨大的情緒衝擊，讓所有觀眾的腎上腺素都飆升到了頂點。

畫麵中，那個置身於地獄的男人，也愣住了。

他緩緩地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那把依舊閃爍著光芒的鑽石劍，劍身之上，沒有留下任何被灼燒的痕跡。

他又緩緩地抬起頭，看向那個依舊在半空中痛苦尖叫，身體還在微微抽搐的巨大白色幽靈。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不再後退。

他向前踏出了一步，在那座殘破的石橋上，重新站穩了腳跟。

他握緊了手中的劍，身體微微下沉，擺出了一個如同等待發球的網球手，亦或是準備揮棒的擊球員般的姿愈。

他的目光，穿過彌漫的硝煙與熱浪，灼灼地，鎖定了高空中的惡魂。

他在等待。

等待著下一顆，屬於“神明”的怒火。

光幕之上，金色的字體緩緩浮現，如同史詩的旁白。

【當神明的怒火可以被凡人掌控，一場天空的對決，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