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季嶼川皺眉看著阮晴薇離開的方向，語氣不悅：“下次讓阮晴薇注意點，她嚇到芊芊了。”

夏疏螢看著他那副維護備至的樣子，隻覺得心冷。

“她一直都是這個性格。”她淡淡回道。

季嶼川似乎被這話噎了一下，目光掃過夏疏螢裸露在繃帶外的皮膚上那些大片紅腫未消的凍傷痕跡，喉結滾動了一下，最終什麼也沒說，沉默的離開了。

出院後，夏疏螢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後院的玻璃花房裏。

之前答應給阮晴薇種的黃玫瑰快要開花了，她得在離開前把花交給閨蜜。

她細心地修剪著花枝上的尖刺，格外的專注認真。

花房的門被推開，季嶼川大步走進來，臉色陰沉：“芊芊去哪了？”

夏疏螢頭也沒抬：“我怎麼知道。”

“你不知道？”季嶼川冷笑一聲，“她最後見的人是你！阮晴薇今天又來找過你，是不是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他根本不給夏疏螢辯解的機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強行將她拽出花房，塞進車裏。

車子一路疾馳，停在一個荒廢破敗的工廠前。

保鏢狠狠踹開了大門，漫天灰塵彌漫。

夏疏螢一抬頭，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心臟快要停止跳動了。

阮晴薇被一根粗繩懸吊在半空中，雙腳離地，臉色因為缺氧而發紫，正痛苦地掙紮著。

“薇薇！”夏疏螢聲音瞬間帶上了哭腔，衝季嶼川喊道，“你快放她下來！她有心臟病，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季嶼川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說，芊芊在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夏疏螢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打濕了衣襟。

季嶼川眼神一厲，對控製繩子的人示意。

繩子猛地一鬆，阮晴薇的身體飛速下墜，在離地麵隻剩半米的高度又驟然停住。

巨大的衝擊和驚嚇讓阮晴薇發出無力的尖叫，她渾身不受控製的開始顫抖，腦袋無力地垂了下去。

“不要……求你了，季嶼川！求求你！”夏疏螢嚇得魂飛魄散，雙腿一軟跪倒在地，抓住他的褲腳卑微的懇求。

季嶼川看著地上崩潰的她，眉頭微皺，似乎有一瞬間的猶豫。

下一刻，他的手機響了，是保鏢打來的。

“季總，找到溫小姐了，她在市中心的圖書館，很安全。”

季嶼川緊繃的神色立刻放鬆：“我馬上到。”

他掛斷電話，看也沒看癱軟在地的夏疏螢，隻對留下看守的人冷聲吩咐：“等確定芊芊安然無恙，再放她下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等那些人終於慢悠悠地將阮晴薇放下來時，她的身體已經冰涼，早就沒有了呼吸。

夏疏螢撲過去，抱著閨蜜逐漸僵硬的屍體，發出撕心裂肺的痛哭。

她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不見天日的深淵裏，被全世界拋棄。

為什麼每一個愛她的人，最終都是這樣的下場……

阮晴薇的家人將怒火全部傾瀉在夏疏螢身上，認定是她害死了阮晴薇。

每次夏疏螢想去探望、道歉，都會被無情地打罵出來。

他們甚至不允許她參加阮晴薇的葬禮。

夏疏螢隻能遠遠地站在墓園外，看著送葬的人群，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後，才敢偷偷進去，將那束她親手種下、精心修剪的黃玫瑰，放在阮晴薇的墓碑前。

照片上，阮晴薇笑得依舊燦爛，夏疏螢撫摸著冰冷的墓碑，心如刀絞。

從那以後，夏疏螢經常一個人守著空蕩蕩的花房發呆。

季嶼川從未問過她一句關於阮晴薇的事，仿佛那天在紡織廠發生的一切，以及一條生命的逝去，都與他毫無關係。

不久，季氏集團一場重要的發布會臨近。

“給芊芊準備一套發布會要穿的禮服，要最好的料子，最出色的設計。”季嶼川來到花房，對著呆坐在那裏的夏疏螢吩咐。

夏疏螢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張冷漠俊朗的臉，淚流滿麵的反問：“季嶼川，害死了一條人命，你就沒有一點愧疚嗎？”

季嶼川沉默了片刻，避開了她的目光，語氣依舊生硬：“發布會很重要，禮服不能有任何差錯。”

自始至終，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