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祠堂裏,燭火搖曳。
我爹手持家法藤條,雙目赤紅,顯然是氣到了極點。
“逆女!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我娘和沈月兒站在一旁,一個抹著眼淚,一個低聲啜泣,似乎都在為我擔憂。
我哥沈廷舟則一臉痛心疾首地看著我。
“清舟,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快向父親認錯!”
我好笑地看著他們,“我吃飽了撐的,去毀一件衣服?”
“我有那時間,還不如多看兩本賬。你們斷案是舍不得用腦子嗎?”
我爹氣得揚起藤條就要打下來,“你還嘴硬!”
“爹,您先別急著動手啊,您這藤條要是打壞了,還得花錢買新的,多不劃算。”我才不吃這啞巴虧呢。
“在您浪費力氣之前,不如先看個好東西,保準比看戲還精彩。”
我說著,朝門口候著的貼身丫鬟使了個眼色。
丫鬟立刻捧著一個木匣子走了進來。
我示意她打開。
匣子裏,是幾本厚厚的冊子。
“這是什麼?”我爹皺眉問道。
“這是我閑著沒事幹,給咱們府裏做的賬本。大到采買,小到針頭線腦,每一筆錢的去向,我都記得一清二楚。比您戶部的賬房先生記得都細。”
我哥沈廷舟嗤笑一聲:“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拿這些上不了台麵的東西出來!”
我沒理他,繼續說道:“爹,您把賬本翻到三天前,申時三刻那一頁,對,就是那頁。大聲念念,讓大家都聽聽。”
我爹將信將疑地拿起賬本翻開。
隻見上麵用蠅頭小楷清晰地寫著:
“申時三刻,二小姐(沈月兒)以繡線顏色不佳為由,支取銀兩十五兩,命丫鬟出府采買金陵產‘天工坊’特製孔雀羽線。采買人,小翠。經手人,賬房劉管事。”
我爹不明就裏,抬眼看向我。
我接著說:“‘天工坊’的孔雀羽線,一副五十兩起步,還得從金陵快馬加鞭送過來。她花十五兩,半天功夫就買到了?她是會飛還是會遁地?還是說,她買的是山雞毛染的?”
沈月兒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另外,”我頓了頓,拋出殺手鐧, “不巧,我養父跟‘天工坊’的東家是拜把子兄弟。他送我的孔雀羽線,都帶著獨家防偽暗記,用特製藥水一泡,就會顯出藍色的‘天工’兩個字。這玩意兒,跟銀票的防偽水印一個道理,一般人他不知道。”
“爹,您現在派人去沈月兒房裏,把她那些‘寶貝’繡線拿來,再把我房裏的藥水取來驗一驗,看看是誰編了這麼一出賊喊捉賊的爛戲。”
我爹手裏的藤條垂下來了。
我還沒說完,“關鍵是這毛賊,想陷害我都舍不得下成本,連這仨瓜倆棗的差價都想掙。就這,還好意思嘲笑我滿身銅臭?”
我爹娘看著麵無人色、搖搖欲墜的沈月兒,眼神裏充滿了震驚和失望。
沈月兒打的算盤很好,她想用毀掉太後壽袍的罪責,徹底打垮我這個“眼中釘”。
隻可惜,為了將差價中飽私囊,她用假線替換了昂貴的真線。
這反而成了她最大的破綻。
我爹沉默了......
是犧牲一個庶女將家醜徹底揭開,還是冒著欺君之罪的風險保全家族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