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拜高堂。”
我牽著靈位,轉向臉色鐵青的蕭夫人。
她坐在高堂之上,身側是蕭家的二爺,蕭玨的親叔叔,蕭遠山。
蕭遠山看著我,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貪婪和算計。
“真是個貞烈的女子,大哥和阿玨在天有靈,也該欣慰了。”
他假惺惺地感歎著,一邊說,一邊給我使眼色。
“侄媳婦,你放心,以後在蕭家,二叔護著你。”
我心底冷笑。
護著我?
怕是護著我名下那份豐厚到足以讓整個蕭家眼紅的嫁妝吧。
我爹是當朝首富,我是他唯一疼愛的女兒。
這份疼愛,在我點頭嫁給一個死人時,就變成了實實在在的百裏紅妝。
這些,都是蕭家想要的。
我平靜地磕下頭去,沒有理會蕭遠山那點小心思。
“夫妻對拜。”
我捧著靈位,與它麵對麵。
冰冷的木頭,仿佛還帶著沙場的寒氣。
我的手指在“蕭玨”兩個字上輕輕劃過。
蕭玨,你看到了嗎?
我們的婚禮。
雖然遲了,但總算沒有錯過。
“禮成——送入洞房!”
司儀一聲高喊,像是完成了什麼九死一生的任務,拔腿就跑了。
賓客們更是作鳥獸散,仿佛身後有厲鬼在追。
偌大的喜堂,瞬間隻剩下蕭家的自己人。
和一群大氣不敢出的下人。
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走上前來,一左一右地“攙”住我。
那力道,不像是扶,倒像是押解。
“少夫人,請吧。”
她們的語氣裏沒有半分尊敬。
我被她們簇擁著,穿過重重回廊。
一路上,沒有半點喜慶的裝飾,白幡和白燈籠倒是掛了不少。
寒風卷著紙錢,打著旋兒地往我臉上撲。
這哪裏是去洞房,分明是走在黃泉路上。
我的“洞房”,被設在蕭家最偏遠,也最陰冷的一處院落。
院門被推開,一股陳腐的黴味撲麵而來。
這裏常年不見陽光,地上鋪滿了厚厚的青苔,滑膩膩的。
婆子們把我推進主屋,便“砰”的一聲關上了門,還從外麵落了鎖。
屋裏沒有點燈,一片漆黑。
我沒有動,隻是靜靜地站著,適應著黑暗。
鼻尖,聞到了一絲極淡的、詭異的甜香。
是“合歡散”。
但又不止。
裏麵還混了西域的“七日絕”。
無色無味,一旦沾身,七日之內,五臟六腑便會慢慢腐爛,化作一灘血水。
死狀淒慘,神仙難救。
蕭夫人果然是“疼”我。
連死,都給我安排得這麼別出心裁。
我走到桌邊,摸到了一個酒壺,兩隻酒杯。
是合巹酒。
看來,她是要我先做個風流鬼,再做個枉死鬼。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那塊靈位前的空杯也倒滿了。
“夫君,我們該喝交杯酒了。”
我輕聲說著,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
酒一入喉,我就知道,裏麵還加了別的料。
能讓人瞬間四肢無力,任人宰割的軟筋散。
很好。
三重保險。
看來,今晚會很熱鬧。
我將酒杯放下,走到床邊,和衣躺下。
那塊靈位,被我緊緊抱在懷裏。
我閉上眼,開始耐心等待。
等待著,蕭夫人為我準備的下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