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卿卿被推進急救室已經過去一個小時。
齊冀靠在牆上,陰影落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看不清表情。
他身上的傷口因為剛才的拉扯又滲出血跡,染紅了繃帶,他卻渾然不覺。
他終於抬起頭,看向一直沉默站在不遠處的我。
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音音,孩子的事,到此為止。”
我猛地抬眼看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
齊冀下意識想要摸煙,又想起這是病房。
隻是咬著煙蒂:“卿卿受了這麼大罪,夠了。”
“以後,你不要再動她。”
我氣得渾身發顫,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齊冀,你搞清楚,是她自己非要作死!”
“是!是她作死!”齊冀猛地打斷我——
“但如果你當時堅決不同意,如果你多說兩句追風的烈性!”
齊冀頓了一下,似乎也覺得這話站不住腳。
其實他什麼都明白。
可轉而,他語氣更冷。
“音音,我在沈家這麼多年,不是白待的。”
“義父信任我,很多事,我都經手過。”
他湊近一步,氣息噴在我耳邊,卻帶著森森寒意:“有些東西一旦掀開,對沈家沒好處。”
“對義父的體麵,更沒好處。”
我的心像是瞬間被浸入了冰窖,連血液都凍僵了。
他在威脅我。
用沈家,用我爸來威脅我。
就為了裏麵那個害死我母親仇人的女兒!
他看著我蒼白的臉,語氣似乎軟了一絲,卻更像是在施舍。
“隻要你安安分分,容下卿卿。”
“我會處理好一切,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我依然會......”
“會怎樣?”我打斷他,聲音無法控製,抖得厲害。
“會一邊守著你的卿卿,一邊繼續做沈家忠心耿耿的七少,做我爸看重的女婿,甚至......將來左右逢源?”
我被自己的猜想惡心到了極點。
齊冀抿緊了唇,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恰恰證實了他妄想兩頭兼顧的心思!
這一刻,我心底最後一絲對他殘存的留戀,徹底熄滅。
讓他三刀六洞,真是半點沒錯!
“齊冀,”我看著他,一字一句,清晰無比,“你真讓我惡心。”
他瞳孔一縮,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
似乎被我的話刺痛。
但最終,隻是深深看了我一眼,轉身走向急救室門口,用行動表明了他的選擇。
他選擇了宋卿卿。
卻還用沈家的把柄拖著我不放。
多麼可笑,又多麼可悲。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四肢都凍得麻木。
急救室的門終於開了。
醫生走出來,對齊冀搖了搖頭:“齊先生,抱歉,孩子沒保住。”
“大人子宮受損嚴重,以後受孕會非常困難。”
齊冀的身影猛地一晃,扶著牆才站穩。
過了一會兒,護士推著病床出來。
宋卿卿臉色慘白地躺在上麵,看到齊冀,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齊冀被醫生叫去交代注意事項,走廊暫時隻剩我們。
宋卿卿讓護士先把病床停一下,護士遲疑地看了看,還是走開了幾步。
她撐著坐起來一點,看著我,臉上哪還有半分悲傷、
隻剩下扭曲的快意:“沈音,看到嗎?齊哥哥最終還是選了我。”
“至於那個孩子......”她輕撫著自己平坦的小腹,笑得惡毒,“本來就是個不該存在的野種,能這樣幫你一把,也算死得其所了。”
我渾身一凜,難以置信地瞪著她:“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她壓低聲音,聲音狠毒:“我早就想弄掉它了!正好,借你的馬,一箭雙雕。”
“既除了這個累贅,又讓齊哥哥徹底恨上了你......你說,是不是很完美?”
巨大的憤怒和惡心瞬間衝垮了我的理智!
這個毒婦!
她竟然用自己的孩子來做局!
可宋卿卿猶覺不夠。
“其實不光是他覺得我們像,你媽媽也覺得我們很像。”
“她死的那天,已經被折磨到精神恍惚,居然搞到一把槍要和我爸同歸於盡。”
“可是我走進房間,她把我認成你了。”
“我叫她把槍給我,她就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