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想罷，我轉身離去。

接下來的三天，媽媽都將自己悶在房裏。

那如緊箍咒般的讀書聲，吵的我頭皮發麻。

我煩躁地蓋上被子，卻被一股蠻力扯開。

對上媽媽布滿血絲的眼窩，我嚇了一大跳。

她卻不以為然地將那張畫滿勾的打卡表，遞到我麵前。

“蘇多多，你看到了麼?!沒有完不成的任務，我終於做到了！”

“好了，送我去高考吧！”

話音未落，她一頭栽倒在我麵前。

我急匆匆送往醫院，不想她半路醒來，掙紮著衝出馬路。

迎麵卡車飛馳，她一下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毫不猶豫地撲了過去，用力推了她一把。

“砰——”的一聲。

我整個人橫飛出去。

鮮血溢出嘴角，上一世撕裂的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但這一次，我沒有招呼媽媽過來，而是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催促。

“去啊，去完成你的夢想啊......”

我滿懷憧憬地等待陰差，重回地府。

可媽媽卻將我背在身上。

那一刻，久違的母愛讓我心潮澎湃。

可下一秒，媽媽的聲音讓我如墜冰窟。

“蘇多多，堅持住，我們一起進考場，我要讓你知道，你是錯的！”

“好，我會永遠都陪著你的！”

我釋然地垂眸。

任由她背著我離開。

周遭是一片唏噓聲。

“同學，你媽媽快不行了，趕緊送醫院吧！”

“這人是不是神經病啊，魔怔了麼，人命難道比考試都重要？！”

可麵對眾人的質疑，媽媽絲毫不顧。

直到監考人員將我攔在考場外。

她發了瘋一般製止所有人靠近我。

“你們誰都不能動她，她說過的，會陪著我一起高考的！”

說著，她一盆冷水灌在我頭頂，強行讓我按了後果自負的《保證書》。

做完這一切，她這才信心滿滿地走進考場。

而失血過多的我，靈魂再次脫離軀體，飄進考場。

奮筆疾書的媽媽，嘴裏神神叨叨念個不停。

“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

她自信滿滿地落筆，卻不知她每一個答案都是錯的。

監考老師看出她的異常，好心問了一句。

她炸毛般彈起。

“別想影響我考試，我告訴你，我一定可以考狀元的！”

“好，好，你一定可以的！”

監考老師一邊安撫，一邊示意另外一個老師從身後偷襲。

不想媽媽迅速察覺到了異常，一把抓起水筆對準了自己的脖頸。

“別逼我，我隻想完成考試！”

監考老師瞬間屏住了呼吸，隻能順著她做完題目。

考試結束的鈴聲終於響起。

媽媽被按倒在地。

我的眼前也出現了迎接我們的陰差。

“七天時間已到，你們兩個在陽間的心願也已了，趕緊跟我們回去！”

不想，我和我媽異口同聲地說了聲“不”。

4

不等我解釋，媽媽搶先一步開口。

“我還沒有等到開榜，我還沒有等到高中狀元，你們憑什麼抓我回去？！”

衝天的怨氣嗆地陰差無力招架。

而我卻悄然改變主意。

“帶我去見閻王。”

陰差點點頭，一個甩手，將我帶到閻王麵前。

不等閻王發問，我已然跪下。

“閻王，我自願下18層地獄，換我媽在陽間了卻心願！”

閻王眉心一蹙，於心不忍。

“按照生死簿記載，原本死的人該是你媽，意外勾錯魂，本想讓你複活你不肯，現在又要替她遭受懲罰，何苦呢？！”

是啊，何苦呢？！

我之所以這麼做，隻不過是不想她生前糾纏，死後折磨。

我媽的執念千年難化，而我不願生生世世遭受輪回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