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為了讓爹娘體麵的下葬，林間澈將身上僅剩的首飾給了城裏最好的縫屍匠。

楚瑜說會派人來處理爹娘的後事，如今卻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她獨自安排好這些後，漫無目的走在繁華的街道上。

過了會兒才發現，自己走到了曾經她很喜歡的那家糕點鋪前。

那時爹和娘還未入獄，她也不是寄人籬下的罪臣之女。

她愛吃，楚瑜就每次提前幾個時辰親自采買。

他還總愛在她吃得兩頰鼓鼓時逗她。

“你呀你，一人都可以養活這間店鋪了。”

如今店鋪生意蕭條了，讓她忽然有些懷念從前。

“這位小姐，我許久沒見到過您來了！”

剛進店鋪，老板娘一眼就認出林間澈來。

“還是您最愛吃的那款糕點，我請您如何？”

林間澈心中一暖，沒有拒絕。

“記得那時你身邊總有位公子，今日怎沒看見他同你一道來？”

她麵色白了白，不知如何開口。

“不過那位公子也許久沒來了......”

“小姐，你是不知道那公子看你的眼神，嘖嘖嘖，比蜜都甜嘞！”

老板娘笑臉盈盈的將糕點端上桌，絮絮叨叨說著往事。

她越聽越覺得心中苦澀。

可惜那樣的偏愛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那位公子已將偏愛分給了他人。

正惆悵著，林間澈餘光瞥見一輛楚府的馬車朝糕點鋪方向駛來。

在馬車停穩前，她下意識躲進了店鋪角落。

車簾掀開，楚瑜小心翼翼地扶著夏禾走進糕點鋪。

他語氣不像責怪，倒是有些無可奈何的寵溺：

“醫師交代了，最好少食甜食。”

“可是孩子和人家都想吃這家的糕點嘛。”

夏禾甜膩的嗓音清晰傳來，聽得林間澈眼眶發酸。

從前楚瑜對她也是這般寵溺。

林間澈愛吃甜食，因此患上了牙痛的毛病。

每當楚瑜發現她偷吃蜜餞時，也是這般寵溺又無可奈何的看著她。

最後輕輕捏捏她臉頰，歎著氣說自己拿她真沒辦法。

“還不都是你慣的。”

楚瑜沒否認，反而以此而榮，“不僅要慣著，我還打算慣一輩子。”

可現在……

老板娘熱情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今天是什麼逢故人的好日子，這位公子，您也來了！”

“這位是您夫人嗎？看著真是郎才女貌啊！”

楚瑜沒否認，扶著夏禾在桌前坐下。

“還是老樣子，來一兩糕點。”

林間澈認出他點的糕點，正是自己從前最愛的那款。

“這麼多年了您口味還是沒變，跟那位小姐一模一樣……”

老板娘打包好糕點，回頭一看，卻見那桌前已沒人影了。

楚瑜也沒在意，隻低聲問著夏禾糕點合不合口味。

角落裏，林間澈心情久久無法平複。

自己就像個膽小鬼，麵對楚瑜，她似乎總是輸得徹底。

上馬車前，楚瑜總覺得有道視線盯著自己。

可就在他想四處查看時，馬車上的夏禾掀開車簾催促他快點。

心頭那點不安被夏禾衝淡，他不再猶豫的踏上馬車，讓車夫驅車前往裁縫鋪。

林間澈忍住淚意，心中暗暗告訴自己，再等一個月就好。

等阿爹阿娘好生安葬後，她就跟楚瑜退婚。

從此以後，他們兩不相欠。

她擦幹眼淚，待走回將軍府時已是晚上了。

楚瑜竟捧著糕點，站在府門前等她。

“你去哪了？怎麼弄得這麼狼狽？”

他眼裏的在意，像極了從前。

可現在隻顯得有些可笑。

見她沒說話，他輕輕歎了口氣。

“阿澈，你怎麼還是這般小孩脾氣？”

“我保證，等夏禾將孩子生下來。”

“我就將她帶到聖上麵前，還你父母一個清白。”

說著，楚瑜想要像往常一樣將她摟在懷中。

卻意外的撲了個空。

他微微皺眉，一陣沒由來的心慌。

想繼續哄哄她。

“等我父母安葬好後，我們就退婚吧。”

他聽完緩了幾秒，反應過來大約是自己提起夏禾又惹惱了她。

“別說傻話。”

“你不愛聽我提她，我們不聊就是。”

他再次上前一步，這次林間澈沒來得及躲，讓他握住了手腕。

這在他眼中成了原諒。

“對了阿澈。”

楚瑜將糕點拿給她看，果然是白日他同夏禾買的那款。

正要開口，裏頭的小廝忽然到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林間澈隱約聽見“肚子疼，孩子”幾個字。

下一秒就見楚瑜變了臉色，扭頭喊人快備馬車。

臨走前隻囑咐她。

“今日你也累了，先好好休息吧。”

還不等林間澈回答，楚瑜就匆匆離開了。

隻留她手中捧著那包糕點，心中最後一點餘溫都被晚風給吹散。

瑜哥哥，我們終究是回不去了。

她自嘲的將糕點扔到牆角喂給流浪貓，轉身進了將軍府。